我们还来不及思考后工业时代的真实生活。
相对于需要勇气的真实生活,自然生活好像人人皆可为之。身边已经有一批批先富起来的人进入了自然生活,庄园、宠物、美女、香车,悠哉游哉,有的甚至以国际自由人自居,过着无国界的候鸟生活。在所谓新农村里,农民里的带头人制造的是城市生活的复制品,把工厂搬到土地上,把公园别墅种到地里而已。农民在土地上把自己变成奴隶——物质需求满足得可以鄙夷城里人。
更多的人“工作在自然中”。草坪、流水、喷泉,一切都是人为的东西,都作为人的观赏物而存在,自然是白领的奴仆或许更确切些。
“我归隐田园,族亲个个心里不甘、痛惜。”即使在田园里的农人也并不以田园为乐,他们潜意识里也把知识等同于一块逃离土地的敲门砖。他们以为自己的亲人陈冠学应该有别样的生活,应该在别处——在高官厚禄香车美女之处。所以,这田园只是陈一个人自造的自然,是觉悟者的精神领地。当土地只是维持生存的工具时,就不存在什么田园,那只是农人的酷刑地和车间。
田园在别处。陈氏的田园生活其实难以复制。且看他的充要条件:一是回归内心生活的觉悟;二是族亲给予的土地;三是没有夫妻儿女之情牵挂;四是水电均不用费心;五是自己解决;六是弃绝电子影像娱乐;七是有书读以及以读书为乐,等等。
生态主义文学传统,自梭罗开始,一直通过身体力行的田野生活,呼吁人们弃绝贪欲,停止向大自然索取,获得精神的新生。陈冠学的田园,在时间上比梭罗的体验型田园生活——两年两个月“靠双手劳动,养活我自己”要长;比发现土地道德的利奥波德——购买一荒废农场,十几年里在周末与假期一家人来此种树,也要长。或可比拟《醒来吧,森林》作者约翰·巴勒斯——三十六岁购置果园、修建山间小屋,后四十八年几乎在乡间小屋度过。在内容上,梭罗是“探索人生批判人生”(徐迟语),约翰·巴勒斯是“为了把人们送往大自然”、“从自然中寻求精神之价值”,利奥波德是寻求人类与土地的正当关系——他们思索的都是人与自然的关系。陈则秉承中国文化的天人合一思想,探究人的生命状态——回归人的本质,人在自然中,人更在自己的生命里。
这本书或可证实,脱离了自然、画地为牢的所谓文明,已经分崩离析。真实生活的勇气加上安顿自己的心灵,或将引发一场精神新生的革命?
2006年3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