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里幸福的温度

    尘世里幸福的温度：读者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十五章（1）

    爱到不能爱 / 纪广洋

    在我们相识十多年之后的那个风雨之夜，我懵懵懂懂地跑出了你的家门。当我推出摩托，准备戴上头盔的瞬间，仰脸看到你打开窗子迎风而立的身影。你伸出窗外缓慢而无力摆动的手臂，不知是作别还是召唤。我骑上摩托一头窜进雨雾茫茫的深夜，再无心戴头盔、披雨具，我因此大病一场。

    我们的相识不是偶然的，也没有一点儿戏剧性。在这个古老的城市，我们有着同样的爱好和追求。十年前的我们，除了比现在年轻，还好像是比现在轻松许多、浪漫许多。那时，我们都怀揣着一颗骚动的诗心，常常邂逅于文学期刊和报纸的副刊里。后来，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当我握住你伸过来的手时，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也说：“我们应该是老朋友了。”

    也许每个人的心原上都有一处绝妙的胜境，只不过有的深幽宁静、人迹罕至，有的风光绮旎、热闹非凡罢了。

    见到你之后，我似乎在风尘弥漫的人生征程上发现一处景色宜人、清波荡漾的湖泊。每次相见，彼此的话语都如同不留底稿的诗文；每次聚会，彼此的眼底心底都充满真真切切的欣悦。通过名著、通过诗笺、通过艺术的桥梁架设着我们心灵的彩虹，我们的交往日渐频繁起来，话题也变得无拘无束。

    终于有一天，你从历历长梦里走进我苔色依稀的心坎。我对你的感觉猛然发生了质的变化，在一次酒后，我鼓足了勇气对你说：“我怎么就忘不了你呢？难道这就是爱么？”

    “恐怕不是，”你看着我的眼睛异常平静地说，“只是喜欢、很喜欢……”顿了顿，你又说，“爱其实很庸俗，你千万别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就这样，不是很好么？”

    我被你说的一头雾水。后来就理解为，我们都已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何必再把这清净自然的友情搅浑呢？于是，我暗暗打消了一切“不安份”的想法，像对待亲姊妹一样地对待你。说来也怪，我这么一想，就真的进入了状态，真的从内心深处把你当成了“亲人”，友情一下子升华为亲情。

    之后的交往中，我变得就更随意了。你也一如既往地对待我。可是，有一次，你忽然问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么？我怎么老觉着你对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呢？”

    “没有啊，”我被你问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又有些感悟地解释说，“只是比从前更亲近了……”

    “不对，”你打断我的话说，“女人的心是异常敏感的，我从你给我说话的语气、从你看我的眼神能感觉到正发生的变化。”

    “什么变化？”我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我也说不清什么变化，反正与从前不一样了。”你特别认真地说。

    转眼我们就结识了十多年。

    这是一个初秋的下午，我来到你暂时独居的楼上。吃喝完毕之后，打开电视，上面正播放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彼此沉浸在经典的剧情里，直到剧终。当我起身准备告别时，你一字一句地说：“外面早就下雨了，风也不小。”

    “我带着雨具哩，风雨无阻嘛。”我有些顽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