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用寝室的电话线上网,速度奇慢,但窝在被窝里很舒服。我说,你还真是有钱,说送就送。他说,扯淡,我都快没钱买颜料了,那台破机子是我原来用的,算是我的初恋,你对她好一点儿。
我看着那个“她”,敲键盘时无比温柔: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过了老半天,他回复我,在网吧里凉快呢。
3
如果还需要介绍的话,蓝鸢还算是一个流亡者。“流亡”是他的原话,他在文章里写道:我总是有莫名的恐惧感,白天对着熟悉到死的墙壁恐惧,晚上在无限重复的噩梦中恐惧。也许是我的生活太过无聊,已经接近死亡,于是我开始流亡。在不断变换的陌生的人流中,遗忘那种令人抑郁的感觉。现在我是一个流亡者,忘了世界,以及自己。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他的文字有多精湛,可是那些文字深深地抓住了我心里的某片伪装起来的地方,内心的真实,被毫无遗漏地铺展在阳光下。犀利的阳光跳跃在柔软的伤口上,残忍,但是有好处。
他说他总是在黄昏中离开一个地方,然后在另一个黄昏到达一片陌生地。看到他发过来很多关于那些短暂的栖息地的描写,我想象着他是如何紧追落日的脚步。那些金黄的光线渐次坠入遥远的地平线,当最后一缕消失的时候,少年瞳中的焰火也随之逝去。
他去的都是些平凡的小镇,而像一些出现在旅游杂志上的地方他是不会去的。“我去就是为了寻找一种平凡,一种最接近自然的生活状态。”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在梦中总是看到自己在午夜寂寞地敲键盘或者画画,在黄昏时跳上通往新的未知地的火车,然后在另一个黄昏迎接一段新的旅程。空中回荡着大提琴低沉的旋律,沉闷而悠远。
我开始把自己想象成蓝鸢。最开始只是片段的,在高三正式到来后,我在这种不可名状的压抑中恍恍惚惚,看见一些沉重的、阴暗的色块从时光中剥落,纷扬的碎屑中飘荡着我曾经的记忆,快乐、悲伤、愤怒……
我把这些告诉蓝鸢,他长久地沉默,然后发来一句:把你的电话告诉我,有很多事我必须告诉你。
电话里蓝鸢的声音很好听,有清脆的发音和若隐若现的磁性,如同电台节目的主持人。他在电话里不停地说话,没有停顿。
“封尘,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说,是担心说出来会打击到你以及很多和你一样的追梦人,你们很年轻,可以去追也有资本去追。现在的你就如同几年前的我,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要比你想象得残酷,你不可能走得一帆风顺。
“现在你刚刚开始碰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身处黑暗的迷宫。你现在当然可以说无所谓,但等到你觉得有所谓的时候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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