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937(5)
大姐为这事惶恐不安,跟文静说了又说。
文静笑大姐婆婆妈妈,说自己早没气了。只不过,不知那到底是她潜意识的还是明摆着的,我觉得倘若文静这是善意的谎言也未必不是好事,大姐无需抗议,未尝不可,未尝不可——
我晕头转向地靠在车后座儿喘气,刚啤酒跟雪碧全叫我掺着喝了。
大姐以为我晕车,打开窗户让我吹吹风,我看着坐我身边的文静百感交集,心想你到底恨的是大姐还是我?车子又冲上高架,我从车窗望出去,赶巧文静也往我这边窗户望,我问她:“上海的夜景跟墨尔本比怎么样?”
文静阴沉沉的模样差点儿没勾出我风湿痛,她侧了侧身子靠在我胸口,“来时候的话你没说完,你还记得以前不是?那你跟我说说认识大姐以后怎么了,我指,你见着我的时候——”
大姐从前面回过头,看看我又看看文静,随即说:“什么见了我怎么着?说什么呢?”我嗅她说话时身上散发的味道,这种味道以前在文静身上闻到过,时隔三年大姐身上竟然也有这味道,于是张张嘴说:“文静叫我回忆以前,比方大姐你身上这股子香味儿,我要记得没错,当年文静也是使这香水吧?”
大姐愣了下,柔柔的嗓音跟美声似的:“都过去的事儿了。”
“可我还记得——”文静抢着说,“来的路上我就跟小颜说你俩那阵子相当于我的寄托,忘不掉,也忘不了。”
我看着文静和大姐的脸一瞬间觉得特忧伤——谁相信我们仨曾是好得跟一人儿似的姐弟?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正郁闷呢,文静忽然先开了口:“得了得了,干吗弄这么感伤跟娘们儿似的。”
我和大姐听了这话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我说文静就是个娘们儿吧?大姐趴方向盘上笑得要撒手人寰。
文静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继续说:“小颜,你继续忆当年看看呢。我可记得往先咱一块儿那可是拼酒三宝啊。”
大姐笑盈盈地打方向灯,说:“你别为难他了,你没忘可人苏沫颜指不定就把以前的事儿忘了,也就今儿知道你从墨尔本回来我才洒的香水,要不他能记得这味儿?或者就是你忘了,他给你提醒?”
文静偏着头发呆,心里想大姐这嘴真狠,那哪是能说忘就给忘了的?自己没忘,小颜没忘,大姐也没忘,只是——为什么大家都装作忘了好多,然后被人提醒才说“对对,还有这事儿”。
我说:“你们还听不听啊?不听我可休息啦,你们不累我舌头还疼呢。”
1937的老板是个一笑一颦都美目盼兮的女人,如果不是跟小暖久了,我绝对也会迷失在她的碎花裙里。那天我朝她示意下空杯,正转身下楼,她忽然说:“你一个人?心情不好?”
我说:“是,要是你的女人也糊弄你说她有了,然后你满心欢喜地过去才知道是一场骗局,我猜你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前提是我的女人不会说她有了——”的酒吧老板忽然笑了,“你看不出我自己就是女人?要说有了那也是我对我男人说吧?要我陪你坐会儿?”
我说:“貌似店都是你的吧?你坐哪儿不是坐。”
她走下楼冲我招手:“赶巧儿我一朋友也心情不好,一会儿她也来。”说着咯咯咯笑,张开手对我身后的酒吧门口说:“说曹操曹操到,我说文静你今儿可效率啊,来够早的。”
印象里我从未见过文姓名字,但此刻耳畔明显传来这名字主人的声音,像一种莫名又熟悉的感觉,条件反射地想立马看见这名字的主人是谁——扭过头看,那是一张怎样的脸:青丝叠鬓,杏脸桃腮,上身穿一露脐装,下身两条白腿露在外边——
文静捧着肚子笑:“小颜,敢情你当时就顾着看我腿了?”
“可不是嘛——”大姐在一边儿煽风点火,“我可记得当时我那装扮没比文静差多少,只听你说她的好,小颜你忒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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