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看情的事
文 / 陈艺璇
和术在学校里动人的故事已经像过眼云烟一样散去了,至今却还有人问我——“哦,你跟他……”我只是略一点头,拉开话题,说说新开张的电玩店什么的都好,反正不想再提起预备忘记的事情了。
回家路上的黑暗的通道里新铺了一层水泥,说是以前从这里渗下不少的水到地下超市去。我默默地踩在半湿半干的灰色泥浆上,平整的路面留下了我三十六码的鞋印。
其实新铺的水泥地上,每隔二十厘米有一块双脚大的空心砖,这样便算是有了一座桥,走上去像是在过河。但这些方正的人工砖头不是鹅卵石,它们只是一条“被规定”的路途,通告行人必须都要顺着这弯曲的指引前行。我不喜欢这样,因为这些砖头,是忙碌到无心去把它们摆得很漂亮的工人们搁置的,是一番随心所欲派的造型。我想走直线,这样就不得不放弃踩上砖头按部就班的念头,一次次在水泥画卷上按下没有商标的鞋底印记,或者跨过挡路的某一块红方块。
走到尽头时,我很满意。借着一楼厨房的灯光,回头看方才小心翼翼好比走钢丝留下的足迹,我会心地一笑。这样,以后在这条路上行走时就不必刻意走出直线了,我只要踩着今晚留下的脚印,就能自在地回到家了。
术曾经说,我是个妖怪。我咧开嘴一笑,我喜欢被人看作奇奇怪怪的生物。术继续解释说,那可不是吴承恩书里的妖怪,保证是当代世界里后现代化的新品种(他知道我喜欢看后现代类型的小说),特立独行地活着,把潇洒建立在别人的无奈上,估计呼吸的空气不是氧气而是二氧化碳。
“这样不是很好吗?像一棵树,有益你们地球人。”
“是啊是啊,所以求求你,把你的潇洒尽情地建立在我的无奈上吧……”
术的话很多,我属于听众。他讲他的人生,讲他的那些死党,讲他曾对不起的前女友,以及他老妈。可是大多我都不记得了。记那些干什么呀,反正总会忘记的。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永远和他在一起,我们真的太年轻了。他和我前男友,前前前男友,前前前前男友没什么不同,这我也告诉过他。不过他真的很乐观,他会用这样的话回应我:“和他们再怎么没有不同,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也是我。”这样有时好,有时不好。总地来说,我是不喜欢的。乐观主义者的一个巨大的误区,就是盲目自信。他坚信我很爱他,这就错了,错得深沉。说实话,我对他还真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他没有吸引我,那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这件事说起来很奇怪,事实上,是我追求他的。是的,所以学校里都流行说,我这个“怪胎”追到了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他有多传奇呢,很会打篮球,斯诺克,还是架呢?对于这些传统耍帅游戏,他也没有很在行吧,唱歌也是自我陶醉着跑调,完了还很开心地要求唱第二遍,直到忘词。他的风云事迹来源于他的物理老师。听说这位风韵犹存的女老师追求他失败后,为了他的幸福,恐吓或者唆使学校里漂亮的女孩向他表白,并且交往。不明就里的术果真是高兴了一阵子。他那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一点儿甜头可以放大成天空那么大。那么后来,这位为爱奉献的女物理老师,当然是被女生们集体揭发了。末了她辞了职,临走还专程来看术最后一眼。当时那层楼和那层楼对面的实验楼天台人满为患,在场的人都见证了这经典的一幕。术憋红了脸,酒窝里都装满了怒气。幸而那位含情脉脉的女老师并没有高声喊出她内心的爱的宣言,她只是拨开人群,消失在了这个传奇的故事之中。
过后没有女孩再敢和术交往了,她们担心自己会成为这个故事里的第三个主角。因为说不定那个情种女老师什么时候会闻着味道飘回来。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很可怕。而且他身边的女生常常被路人笑说是物理老师派来的间谍。如是次数多了以后,他为女生修的心房自然就门可罗雀了。
我是第一个听说了这个故事,还敢当众形影不离跟在他身后的女孩。术是有很帅的模样的,他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自始至终都这么认为,大概有受别人说法的影响。他这个人不过是我从八卦的笑话中听来的。暂时跟他在一起也不算什么难受的事情。我就这么每天跟着他,同他一起上他的选修课,并且傻子一样看他吃饭。这也没什么难的。如我所愿,第二天他就妥协了,连带着以惊人的速度爱上我,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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