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s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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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末(2)
    雪末(2)

    雪末的泪竟是这样的冰凉,一份寒意像要硬生生地侵进皮肤,融入血肉,让人颤抖。

    雪末突然说:“我不想这样。我不能让秋松这样。”

    ——秋松。那男子的名字。

    三

    第二天我去上班时,雪末还睡着。她不美,神态举止也全无一个女孩子天生的温柔。除却她苍白的病态的脸色,没有任何特别。她的目光生就凛冽,似乎对所有人都有敌意和戒备。然而她睡着时,五官却是乖巧的,左眼下一颗小的泪痣拘谨地附着着。雪末的样子让人怜爱,但若清醒,便又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女子了。

    想来是奇怪的。但我预感,我们的情谊应该不止她借宿的这一晚。我把钥匙放在她枕边,如同打了一个赌。

    还好,我赌赢了。雪末没有带走任何一件东西,反而将一箱行李搬来。她也没有问我是否有女友或妻室,理所当然,毫无顾虑。她只是倚在门边问我:“宋,我每个月该缴多少房租给你。”

    我当然说不必。唯觉得,与这样一个陌生女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是件欢喜的事。

    雪末是个生活细致的人,经常洗衣服。阳台上总是晒得满满的,阳光透过不同颜色的布料渗进房间里。我的家开始变得有烟火气。雪末没有工作,大多时间待在家里,买来很多份报纸,圈出她可以做的职位。但因诸多原因,还是没能应聘成功。雪末也不急躁,一日一日依旧如常。她洗东西洗得双手发白,闲下来便看些电影打发时间。雪末在家时会把长发编成两根麻花辫,垂在肩上。她是很年轻的,只是一双空洞的眼,无言地倾诉着曾经沧海。

    彼时我没有涉足商海,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职员,整日思索如何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基础上取悦上司,拉拢同事。有时加班到很晚,回家后发现还亮着灯。雪末侧卧在沙发上,头发垂下来很长很长。她见我回来,坐起身,点点头说:“你回来了。”

    这场景让我有错位感,感到自然萦绕的贴心温暖。我想下一步,应该是我倦容满面地将外套扔在沙发上,由她嘘寒问暖。这是俗世夫妻的寻常场景。

    但雪末的心思,却是偏叫人猜不透的。她少言寡语,不问及我的什么,亦一副抗拒别人询问的姿态。她的世界是完全独立的。然而又不是全部的凉薄,她却还有些情谊存在。比如她会不眠等我回家,为我留灯,然后回房入睡。我想我脑海的错位感是太主观的了。这世界本是冷暖自知。然而一盏灯的关怀,却是微小而值得珍惜的情谊。

    有时我亦觉雪末是美的。即使回想起她两次被秋松打得颜面尽失,然而她超乎常人的镇定令人为之嗟叹。我猜测雪末应是患过某种心理疾病,且没有被根治。她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她隔绝他人,自己像一个孤独的英雄一样生活。除了她的泪痣,她不寂寞。

    雪末笑起来落拓纵情,前仰后合,旁若无人。一部低劣喜剧里的情节便能让她欢喜至此,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

    我有时会很俗气地想,她应该拥有健康向上的生活的。而后又不禁斥责自己的俗不可耐。何为健康,何为向上?如我,在我上司面前极力表现,在同事中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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