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飞鸿印雪泥(2)
然而,与录取线11分的差距如珠穆朗玛峰一般,横亘在我与梦想之间,冷峻得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我抓着报成绩的电话听筒,安静得没有丝毫表情,有两行泪从我的眼角一直滑落到嘴角。一切发生得那么出乎意料,我却没有预想中的大哭大叫,只是安静地独自填完志愿。在那样的一段日子里,我用冷漠的表情去面对任何人。爸妈开始鼓励我参加更多的同学聚会,但我懒于去见别人。我关住房门,看着桌上的稿纸发呆,或者呆呆地仰望被太阳烤成苍白颜色的七月天空,感觉悲凉而无辜。12年,12年就这样以悲剧结束了,所有的不甘与不服都是无力的挣扎,痛骂应试教育之后,还是不得不归于沉默。
我每天放大量的稿纸在书桌上和床头边,但半个假期过来,我猛然发现,稿纸上除了我心烦意乱时涂鸦的几道杂乱无章的线条,便一无所有。我对着镜子冷笑,竟惊得自己一个寒战。
提起笔,只感觉沉重而陌生,落在雪白稿纸上的字迹像我画的画一样,凌乱而富有艺术的质感。那些在高中课堂上念念于心的故事情节,已枯枝败叶一般,没有生命力。我无法驾驭笔下没有感情的文字,甚至自己仿佛也失去了生命力。高考过后,有了大把大把的空余时间,我却日复一日地拖延。就这样吧,我想。
我安静地待在家里,不悲伤也不兴奋,平平淡淡地数着时间过日子。王和葩葩打来电话约我回学校看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者说,只要是她们让我做的事情,我都无法开口说“不”。在那段最灿烂同时也是最艰难的岁月里一路走过来的朋友,我都十分珍惜。
学校一如既往地充盈着绿色,各色的太阳花开得正旺,记忆随琵琶湖的水波断裂、错位、融合,湖水涤荡着我大片大片的往日时光。葩葩说:“如果不用高考,高中生活还是很快乐的。”我和王配合着笑,一路上,我们不再像往常那样聒噪,而是低着头走各自的路。这并不是我熟悉的气氛,在为高考奋斗的紧张岁月里,我们总能避开有关学习的话题不谈,一路上疯笑着,不去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其实,现在想来,当时的那些笑料都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一个不认识的字,一个冷笑话,甚至是一个口误。王曾经跟我说:“欣,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写下来。”我也承诺,毕业以后,要写一篇《我们仨》来纪念我们之间那些疯狂的点滴,将它送给我们最纯粹芳香的年华。但当我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时间段沉淀的时候,我发现,脑海里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像了,笑的、疯的、闹的……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却记不真切了。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是遗忘,也许,这些只是平常到不需要刻意铭记的事,也许,往事都有其既定的结局: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每次考试,王的数学、葩葩的英语和我的语文组合在一起总能稳居班级前列,但是最后,我们都成了应试教育的牺牲品,被一道叫作“录取线”的门槛牵绊住了脚步。我们翻动着填报志愿的书籍,各自有着各自的迷惘,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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