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与辛亥革命——改革是否必然引发革命?(3)
这一时期财政收入的增加,固然有加税的因素。新政期间,的确开征了一些跟新政有关的捐税,比如警务和教育的附加。但也有现代方法的财务整顿的功劳,比如肃亲王善耆兼任北京崇文门税监,采用现代会计制度,严禁关员勒索,但增加部分,年终提奖。最后在短时间内,税收增加了两倍。 更重要的是,这一时期,吏治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以往税收过程中的跑冒滴漏,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观。而我们知道,传统税收最大的漏洞,恰在于中途的损耗,经手人的贪渎。虽然说,到了清末,清朝的官僚机器,已经锈蚀,吏治的依然根深蒂固,但是,由于新政及大地激发了汉人士绅和绅商的积极性,各地的士绅和绅商,通过地方自治以及办学,兴办各种社会团体的途径,以极大的热忱参与了新政。对于地方官员的不法行为,他们不仅可以通过传统的途径走御史门路弹劾,更可以通过斥诸媒体、全国通电、示威请愿等形式表达抗议。新政时期抵制美货,收回利权和立宪请愿等大规模的政治运动,显示了士绅绅商的实力和威力。新政时期推行的地方自治,以及预备立宪,给了士绅和绅商参与改革的正式通道,也反过来极大地制约了政府和政府官员的行为。与此同时,自1903年苏报案之后,朝廷的媒体政策逐渐开放,大量的民营报纸问世。少数具有革命倾向的报纸自不必说,就是一般的民营报纸,也多半以与官府为难为事业。凡是嗅到官员的贪腐和不法,一定大张鞑伐,毫不容情。在这种特别的情形下,一方面是官员落马的多了。据统计,仅1909和1910两年,经摄政王载沣批准革职的大小官员,就达千人以上。 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说,这一时期的吏治状况,是有所好转的。在媒体和士绅天天盯着,痛加批评的情况下,至少不可能变坏。吏治好转,官员贪腐减少,民众的负担就轻,所以,尽管新政增加了许多新税,但民众的反弹却不强烈。后来的革命,实际上是社会中上层对统治者不满的爆发,而非民众活不下去的造反。革命,跟广大的农民基本没有关系。由始至终,农民连响应革命都兴趣缺缺。
当然,废科举的确很有问题。科举制度,本质上是一种选官制度。以考试选官,原本是中国对世界的贡献,就目前来看,依然是最佳的制度选择。但是,在古代的中国,这个制度不幸地跟教育制度捆绑在了一起,使得学校教育,基本上以科举为导向,到了明清两代,官学系统,居然成了科举的一个台阶,基本上丧失了作为教育机构的功能。而且连带着把民间的私学体系,也跟科举联系起来。虽然说进私塾读书的人,未必都要考科举,但其中学的好的,肯定是以科举为目标的。这样一来,整个学校体系,所教的内容,基本上被科举左右了。显然,这种现象,是导致中国社会其他的技能教育缺失,只能师徒相传,口传心授的一个重要原因。间接地,也跟近代科学技术难以在中国发端,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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