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面试了。我提前十分钟去了系里等待。一边和考生聊天(是编剧女作家宁岱),其实心里微微的焦急。老师来叫号,一个又一个。每个人大概进去十几到二十分钟,长短不一。回来的说,没有拷问电影理论或者电影史,稍微放了一下心。喊到我的时候,已经快结束了。我赶紧跳起来,拿了我的大包和外套,跑了出去。
去面试之前,昨天晚上,我就问过美女马青皮意见。我该穿什么去呢?美女白了我一眼说,“你又不是去考表演系!再说,你就两条裤子一件外套还有一件新娘子一样的红大衣,有什么可选的?对了,你要去的话,把你外套上的标牌都摘下来。”
我的外套上挂了五六个布做的标牌。大大小小。有的是性感女郎血盆大口,有的就是简单的滑板公园。我很喜欢。甩搭搭的。就在去系办公室——面试考场的走廊上,我匆匆把挂在右胸的那一个摘了下来。我恨我自己小小的妥协,或者恨自己不肯妥协。
办公室里头,一张长桌子,坐了五六个老师。大多都是熟面孔,最熟悉的是张献民。中间一张椅子,是摆给我坐的。老师都蛮和蔼,就是问问创作经历,创作作品,我一个一个都答了。张老师问我是在一个影视公司干吗,我就实话实说,就是报名的时候盖了那么一个戳。越说越走了,突然,一个老师冷不丁问:“你这么小,干吗不考普研呢?”
我说:“外语过不了。”老师继续:“你不是已经旁听了两年吗,东西都学到了,为什么还要考呢?”
啊,我在厕所准备的对白,有机会使上了!开始说吧,从“电影是我的宗教”开始!但是,屋子里很暖,老师们都看着我,刚才拉拉杂杂聊了那么多琐事,加上桌子上放着我写的糟烂电视剧,我实在无法说出这样煽情的文艺腔的对白!
后来,我发现我说的,都是最最老实的大实话:“我就是想继续学东西。这两年出来干活,觉得自己都是吃老底。特别想趁年轻,再提高一下,再提高一下。就是觉得自己没学够……”
我遗失了什么呢?亲爱的。是大声在权威面前说出自己理想的狂妄,还是那一点点。或者,就是单纯的勇气。可是晓微,我不觉得我失败了,说实话,说了这些,让我自己如释重负。有些东西,我不必宣讲给任何人听——只要我知道还在我心里。
晓微,或者成长就是如此。我们一样一样把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交换出去。换取平和,稳定,富裕。但是眼下,我决不想交换的,是我高贵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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