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还有一个厨房(2)
最近变得很穷。不是真的穷,你们知道。我的钱,这么多年,都是父母在保管。他们让我觉得,我总有一些结余在他们手中。晚上去吃烤串,发现我其实只有五十三块,而其中的五十那张票子,居然是假的。假得很假,你们知道。没有金属条不说,花纹没有缺少,反而多出来一朵菱形的花!我努力地推想,一定是在昨天我买牛肉的时候那五大三粗的娘们给我的!我是菜场最受欢迎的人,每个人都笑脸相迎。因为我从来不讨价还价。我的男人数落了我一路:怎么就不看看钱呢!大家一定把我当成笨蛋,每当我走进菜场,那些贩子一定私下笑着互相传递:啊,那个傻娘们来了!快把花不出去的钱,卖不掉的菜,统统给拿出来!我气了,气得直笑。
傍晚的时候,我从故事的博客上读到即将有一场流星雨。还是狮子星座的。这一切太熟悉了。似乎别的星座都不再下流星雨,只有狮子老下。也许狮子一打喷嚏,就下流星雨。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如果我知道流星雨是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我心里的感伤一定会少一点儿。那时候,《流星花园》火了个不能再火。那时候的我,还是固执地抵挡一切流行文化的年纪。什么东西流行我一定讨厌什么:我讨厌王家卫、周杰伦和村上春树。结果,在一个深夜我看到《东邪西毒》里流动的水光反射在马湿润的毛皮和女人的眼睛里时,我觉得这戴墨镜的家伙还懂一点电影;我在一个退伍的军人的床上听《简单爱》的时候,我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荒谬和感动;我在冬天晒满棉被的天台上一边抽烟一边读《寻羊冒险记》的时候,我闻到松松的香喷喷的味道——那也许不是村上的,是棉被的。管他呢。在一次回家的长途大巴上,我被迫地看了一集《流星花园》。回到家里,晓微严肃地对我说:“你不许笑话我。”我说:“怎么了?”她说:“我买了一套《流星花园》。”我们俩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看,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学编剧专业了。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也都一起看。两个妈妈一边说:“这些大学生一点都不学习,都想什么呢!”一边看得不亦乐乎。
在二十岁的时候,常常会因为一个久远的年代而发出浓烈的感伤。比如我因为《倾国怨伶》而莫名其妙地记挂唐朝。我最近在马桶上重新看了这部漫画,画得一塌糊涂。当时我觉得华丽的文笔也写得矫情无比。那时候据说下一次流星雨是一百八十年以后。一百八十年以后。超越生命的时间,给人以一种哀愁。类似于“一千年以后,谁还记得我,谁会握住我的手亲吻我额头”那种。总之,二十岁的冬天,没有人陪我看一百八十年一度的流星雨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后来我在小说里想象地描述过那种场景:羊毛毯子、绿色的蜡烛、音乐,很冷很冷,因此很甜很甜的吻。暖壶里的热咖啡,忘记了放糖。(你看,我的梦想包括了多少东西!)想到这一切,我寂寞空虚到流泪。
得知钱是假的以后,妈妈突然心有灵犀地打来一个电话。要说怎么叫母女之间神秘的感应呢?我妈妈问:“该不会没钱了吧?这次的钱怎么这么经花?”我坐在床边读杜丽的书。是上次在钱粮胡同三十二号借的。一直没有读。是那种无论何时读,立刻就能让心灵安静下来的书。我在书里发现了一首诗。
诗是这样的:
我们相见时珍妮跳了起来,
吻了我,从她所坐的椅子上。
时间啊,你这盗贼,喜欢把快事列在你的记录中,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