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文开始我说过。战争的本能与和平生活的本能是同一事物的不同方面。很少有人理解到:奔赴前线的志愿兵既是出于要在大路上作新的冒险之本能,也是为了满足战死沙场的更崇高之。
有人说战士抓到敌兵比抓到因觅食迷了路的小鸡更兴奋。我看战争前线的真情实况并非如此。在大路上人们突然意识到:生命最宝贵;在死亡面前,生活越发显得甜蜜可爱,胜过一切。潜伏在战壕里的人,没有愤怒到极点,没有非得杀敌的极度复仇欲,是不会理会敌人的存在的。
业余诗人朗诵他灵感突发新写的打油诗,田鼠村姑的耳朵可受了罪;下士闷声抽着烟斗,而同伴却在听讲旧小说,也许是他们的同志布尔霍利顿的作品;年仅十八、有点神经质的白面青年进来报告他惊奇的发现:附近的废墟里有紫罗兰;有的人弹起吉他唱起歌。在满目疮痍的前线,天上云雀的鸣声,地下蟋蟀的歌唱,更加令人陶醉,使人。
战士突然看到了人世间伟大的真相:生活值得享受,生命值得珍惜。他回头看看生活在后方的人们,顿时觉得原以为微不足道的普通生活,现在有如天堂般的美好,具有奇妙无穷的魅力。跃跃欲战的心血来潮,志愿兵可能欢蹦雀跃,披坚执锐,但穿过两三年的枪林弹雨之后,便感到星期天下午胸系红领带,手挽意中人悠闲漫步才是生活中唯一有价值的事情。当你不可能系上红领带的时候,你才充分意识到系上它的重要性。在休假回家的战士眼里,城市或乡村生活中最普通的情景——面包摊、夜间的霓虹灯、甚至闹市区的红绿灯——也是美好的、安全的。即使做个不知起床号为何物的贪睡的懒虫,似乎也能建立人类文明庄严的美德和永久的功勋。
人们突然真正感到: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情——早晨饮牛奶咖啡,吸新鲜空气,傍晚闲庭信步,甚至挤地铁,或是搭早班列车时避开持月票的朋友——都是文明的组成部分,因为这些事情正是生活的目的。战争使我们认识到,我们以为平凡普通的事情其实具有重大的意义。没有人把理发店里豪华奢侈的美发修面看得比战士从前线归来更有价值。
生活的目的就在于生活本身的道理过于简单明了,以至于我们从未认真去想它。甚至我们和平时期还怀疑它是否真是那么回事。例如,道德家好像瞧不起睡懒床的行为,神学家总以为不图舒适才是美德。然而前方的战士迟早会深信:酣然饱睡是文明赋予的最崇高的权利之一,与枕戈待旦比较起来,高枕无忧才是真正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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