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2)
程派与杜拉斯,在这个夜晚,交替着而来,和风一起,有些许凉意。我点着一支蓝色的蜡烛,就着灯火,看这个有的女人诉说她的爱情,看自己把很多心思放在这本薄薄的书上。
应该有一点点酒。
我起身,去找酒,红酒还有半瓶,是那次女友来喝剩下的。两个人醉卧地毯上,如两条蛇,我唱了半夜的戏,后来还不过瘾,拉着她跑到楼下去唱——去时陌上花似锦,今日楼头柳又青……我不记得我唱过那么好的戏。灯一盏盏地亮了,我四周的楼群里,伸出了好多脑袋在看我,他们没有骂我,而是容忍了我半夜的突然。
我愿意当一朵盛世的莲花,有我的美丽与凋零,有我的寂寥与盛开。如今,是我一个人,捧着一本书,静读。
感觉好象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谈心。我不着急,薄醉是好的,头脑有些晕,身体有些发热。我想象在越南的杜拉斯,曾经怎样痴情地爱过。我喜欢年轻的杜拉斯,有那样娇美的容颜,因为太美,近乎妖气。那是1928的杜拉斯,坐在一张古老的藤椅上,穿着安南人的衣服,异常的美。她说,我对出产芒果的土地、南方黑色的河水和种稻的平原有说不清楚的从属。
我也有说不清楚的从属。
大多时候,我不知自己要到何处去。
好象到哪里都不对,我常常深夜游荡在网络的江湖上,也会在半夜挨个给手机里的号码打电话。大多数时候她们关了手机,少数没关机的人会问,有事吗?我说,没事。她们会骂我,神经。
我游荡在自己的江湖里。
那些江湖里,有好多旧山河,破碎而凌乱。我试图整理,却总是徒劳而返,所以,它们还在那里,一直在那里。菊花台倒影的明月里,谁知吾爱心中寒。
去过一次越南。只为了杜拉斯。
我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里,这是《青木瓜之恋的》越南,是有着血色黄昏的越南。那近乎迷离的色彩越南,让我沉迷。我知道,这曾经是这里的女子,上一世,或者,下一世。
我尝试走近这一个玄妙的女人。却发现,越想走近,越是离得远了。
也许所有的东西都一样,隔着远远的山和水,无限的美,近了,就不好看了。这是《胭脂扣》中如花说的,近了,就不好看了。
所以,我停留在杜拉斯面前,与她隔着了一张纸的距离。
所以,我端着酒杯,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一点点地抿着酒。外面的湖光山色依然动人,池里的荷婷婷地开了。灯一盏盏地灭了,真正的黑夜来了,我闻到空气中的寂寞气息穿过黑夜而来,那些穿过深草的寂寞来的风,是为我而来吗?
我不确定。可是,很欣喜。
这一个人的寂寞原来不是惆怅,它是我的,听从于我的内心,有几分寡淡,可是,这寡淡不正是我要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喜欢这样的安静,这样的黑夜。我怀疑白天的明亮,对夜的颜色充满向往。我只是为了我,在这样的夜晚,与自己说说话,与杜拉斯这样的女人离得近一些或远一些。
足够了。
让我感动的是我自己,让我哭的人也是我自己。这个夜晚,与我贴心贴肺,如此妥贴。我的蓝色蜡烛已经快燃尽了,我吹灭了它,安静地在藤椅上。《春闺梦》唱到了最后,张氏的梦就要醒了,醒了才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感谢这样的夜晚,我与自己离得这样近,我能看清我的美丽丑陋残酷暴力,我心里的野兽,我的万水千山的江河。这样的夜晚,我把它们打理了一遍。
有荷的清香吹进窗来,我与她如此亲近,这清香让我温暖了。好象下雨了,我起身,去关窗,有雨打进来,湿了我的发梢。
我抹了一把,竟觉得湿湿的。
我笑了,这笑容让我觉得稳妥了。我用杜拉斯和京剧打发了这个孤寂的夜晚,我觉得很美,很美,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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