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常没,非常罪(5)
灰又让我想起李白的诗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失恋的女子,心情大抵是灰的。相思这个东西,就应该是灰色的,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这是如何的心情?薄雾是灰的,那张爱玲第一炉香第二炉香,烧成最后,也不是成灰?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这一寸相思,是要人命的相思。
李商隐说蜡烛成灰泪始干,其实亦是说爱情,爱情成灰最是无可奈何。我见过女子失恋,披头散发,状如女鬼,见了谁都要拼却一醉。可是,眼睛里没了神,灰灰的,似一只死掉的兽。
油画里,灰用得最多的也是天空。我看过米勒的《晚钟》和《拾穗》,那里面的灰,凝重而厚实,我看到这两幅画时,泪流满面。
那深深的灰啊,可曾悲可曾喜?我得一块玉,半透明,灰色,是一只手镯,我喜欢这镇定温暖的颜色,戴在手上,半疼,半喜,半惆怅。
素素的青,诱人的青啊
所有的颜色中,我最贪恋青,好象贪恋一棵正抽枝的青裳树。诗经中,一开头就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中学学白居易《琵琶行》,我单记得一句:江州司马青衫湿。这青衫,就多了惆怅和伤感,那样生动别致。
欧阳修有著名的诗:“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市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我想象中那少年,也应该着青衫,就像我少年时贪恋的少年,他那青色的衫子,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因为喜欢戏,所以,对旦角中的青衣情有独钟。叫什么不好,单单叫青衣,这样让人心折。毕飞宇的小说有《青衣》,可见青字有多生动多韵律。青衣不是花旦,已经成熟的女子,更有味道,更让人怜爱。眉宇间的惆怅更有了层次感,她唱起戏来是压抑的,不是欢快的。
我最迷恋的角色:张火丁,程砚秋,梅兰芳,赵荣琛,演的无不是青衣。这也是我不喜欢荀派的主要原因,荀派太欢庆太喜气太热闹,多是花旦,没了青衣的惆怅和分量,也没有了去时陌上花似锦的轻愁。
青衣登场,满场寂静——“才知道人生有这般滋味,也不枉到江南走这一回……”这是白素贞唱给许仙的,带着恋爱的端倪和欢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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