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亚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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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 荤(2)
    戒   荤(2)

    过了一阵又在家里大宴宾客,一位中国客人带给我一把茴香和一把韭菜。茴香和韭菜在非洲的气候几乎不生长,所以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这两把蔬菜更珍贵的礼物了。第二天我用韭菜加鸡蛋做了一些饼,茴香和上猪肉,包了几十个饺子。煮饺子的时候,茴香久违的香味漫开来,让我像犯了毒瘾一样不能自持。住在美国的十几年都没有吃过茴香饺子,我对自己说:就尝一个吧。一个饺子吃下去,我后悔莫及:只吃一个比一个不吃要残酷多了。意志一沉沦,人马上就破罐子破摔。我坐下来,跟来瑞一块儿吃到盘中最后一个茴香饺子。这时幸福对于我一点也不浪漫不虚无缥缈,它就是对准茴香饺子咬上去的刹那。

    戒荤又是一次大败。不过这次自责较少。好比常入监狱的人,出出进进久了,也就生出平常心来了。朋友们常在饭桌上问我:“最近在吃素?”他们也不大看好我的戒荤前程。

    在我们房子附近的小街上,徜徉着一群自由自在的山羊,啃啃青草,嚼嚼垃圾。小羊们见了人,会把头一埋,用两个拇指大的犄角对着你,像是好战的活卡通。母羊和公羊对人的认识比较深刻,知道这种两足兽比所有的四足兽都厉害,见了人拔腿便跑。小羊们不跑,它们回头又叫又撵。企图亲近小羊们的我,在它们爹妈看来就是直立行走的大灰狼。穆斯林新年临近,街上的羊群还是无忧无虑的漫步。我天天点数,怕谁做了新年盛宴的一盘菜。这天我又听见羊的凄婉求救声传来。我拿起睡觉堵耳朵的耳塞把叫声堵住。羊叫得太惨,怎么也堵不住,我抱着手提电脑跑到了二楼,跑进主卧室里的浴室,把门关严。也许是心理作用,羊的叫声仍然不绝于耳。一上午过去,我又赌咒要清心吃斋。希望小姐劝我,肉还是要吃的;我一个人戒肉羊一头也不会少死。而且她给我分析:“假如杀羊,一刀下去就完了,它叫什么呢?当然是母羊产羔。”门卫来自畜牧部落,希望小姐来自海边部落,我当然更信门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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