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下她,浸泡了三天,让绿锈与泥垢逐渐溶解,再用软毛牙刷轻轻刷洗,终于,她露出了当年旧貌,主要用到的工艺是鎏金累丝,是比较典型的明末清初累丝花簪。
其实确切地说,像这个簪子这样,花瓣中平填卷曲状细丝的工艺叫填丝,不过现在的老银藏家喜欢把堆垒、填丝、编织等花丝工艺统称为累丝。
在填丝工艺中,做花瓣轮廓的略粗一点的金属丝叫大边,里面填的纤细扁丝叫卷头,细如毛发,一卷卷填入大边,要求每一片都平整如一,这对银匠来说是很难的技术,当时用到这种技术的首饰都较贵,不是每日苦于劳作的妇人会戴的。
何况,这个簪子造型精巧,姿态花俏,看来很适合那些“生来粉黛围,跳入莺花队”的女子。总觉得她原来嵌的宝是一颗艳红的碧玺,如目幽亮,冷眼旁观,看着她当年的主人如何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一见出浴后的她,我便想起了孔尚任的那一首《缑山月》:“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簪花之上金粉尚存,不过多少有些斑驳了。就像洗却铅华的名妓,露出的底子总透着几分难言的尴尬。经历岁月风雨之后,一切光华都已淡去,她曾经的主人的故事也湮灭于时光中,幸而她还在这里,清晰的工艺展示着她曾受过的雕琢,把她的存在转为了时代的记忆。
摄影/余少镭 李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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