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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扬少年(2/2)

    孟氏取来花笺,又写这样一首诗给少年看:

    答少年

    孟氏

    谁家少年儿,心中暗自欺。不道终不可,可即恐郎知。

    “不道终不可,可即恐郎知”——不是不可以,就怕我老公知道。这句话一说,就表明孟氏完全“放下武器跟‘狼’走”的态度了。

    少年趁热打铁,也写了一首诗给孟氏:

    维扬少年与孟氏赠答诗(少年答孟氏)

    少年

    神女得张硕,文君遇长卿。逢时两相得,聊足慰多情。

    张硕和杜兰香、卓文君和司马相如,都是私下里结下情缘的佳偶,所以少年以此为“榜样”,鼓励孟氏“出轨”。孟氏春心萌动,将这个少年带回自己的房子,“金屋藏娇”了。——不对,那是针对男人藏女人来说的,而女人藏男人,网上说过,可称之为“卧虎藏龙”。

    孟氏把这个维扬少年“藏”了有一年多,这天老公万贞捎信来,他要回来了。孟氏听了,舍不得和这个美少年分开,珠泪涟涟。这个少年却说:“想开一点,我们的缘分仅限于此,本来就不可能长久,各自珍重吧。”说完,他腾身而起,顷刻之间,就灭形匿迹,孟氏这才明白,他原来是妖怪变化而来的。

    这样唯美而浪漫的故事,也只有在唐人的传奇中才能见到。后世的小说中,大讲礼教纲常,对女性的压制非常厉害。男人们有“艳遇”是风流韵事,女人们要有那么一出“红杏出墙”的事儿,可就是不齿于人类的“”了。虽然也偶有男妖和女人的之间的“露水姻缘”,但无一不写得丑恶污浊。

    像《聊斋志异》一书的《泥书生》一篇中,“泥书生”大概是个庙里泥塑的土偶,天长日久变成了精怪。他看上了罗村中一个美貌女人,是村汉陈代的妻子。这个叫陈代的,应该叫“陈呆”才对,他脑子又蠢,相貌又丑,却偏偏娶了一个有闭月羞花之貌的妻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陈代之妻看到夫婿的恶心样,十分不满意,但是她生性老实,不敢招惹是非,和婆婆规规矩矩地待在家中,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天晚上,陈代之妻正在床上睡,突然听到风动门开,一个书生悄然而入,脱了衣巾,解开袍子,就来和她同床共寝,做夫妻之事。她惊骇之极,想反抗,但浑身酸软,使不出半分力气。如此过了一个月,虽得形容憔悴,婆婆逼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开始不敢说,后来才吐露真情。于是婆婆让她的老公陈代拿了木棍守在床下,等到半夜,这个书生又来了,脱了衣巾搭在衣架上,正想上床,突然吃惊地说:“怎么有外人的气味?”正在此时,陈代手起一棒,打在他的腰上,黑暗中只听“砰”地发出一声闷响,再定睛一看,书生已杳无踪影。拿来柴草点火看时,只见地上有一片泥衣,衣架上还有一顶泥头巾。人们怀疑是附近庙里的泥偶作怪,但查遍附近的庙,没见到有失去头巾的,这个泥书生就此不再来,陈代妻子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陈代的妻子所嫁非偶,但按蒲松龄的理念,就应该认命,逆来顺受才是。如果有“出轨”行为,那就会被怪物吸去精血,从而“日惭憔悴”,积成疾病。虽然这个故事中,蒲松龄安排成她是被“泥书生”强迫的,但从她一直隐瞒这件事来看,陈代之妻对泥书生恐怕还是有好感的,要不怎么不当日就“报案”?书生在传统故事中,往往是文雅清俊的角色,但蒲松龄却用了一个“泥”字,给人们以污浊的感觉,这其间的种种差别,都反应了清代人的观念和唐人已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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