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偶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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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剧第一(1)(2/2)
    非常擅长创作词赋的人,却偏要和词曲够去,明明知道这本戏最好,但是怕这样做会有些不合人们的口味,一提到它的名字就避而不谈,也不管有才华的作者会不会受委屈,从而使一些上好的戏曲作品被埋没了。汤显祖的《牡丹亭》和《邯郸梦》能够盛传于世,吴石渠的《绿牡丹》和《画中人》能够偶尔在戏台上演出,这对戏曲作家来说都是很侥幸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文采好就一定能流传的常理。要是按照当今演员戏子的心愿,他们希望秦始皇再生,将文人已经刻印的书全都用火烧掉,只留下他们自己改编的抄本,让千家万户去演习排演。

    可悲啊!戏曲作品遭到的厄运,竟达到了这般程度!我认为写作《春秋》的目的是:对于贤者更应该责备。现在戏台上只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再也袒到以前那些优美的声音了,这不是因为演员投错了胎、老师指错了路,而是那些评论的行家们的过错。如果在地位显赫的大人物中,有一两位推崇风雅的人,只要一看到这种不合情理的剧作,或者把它抛到一边不点,或者演到一半就斥责它停演。上面有人憎恶这种剧本,下面的人就一定会更憎恶它了。观众追求精致高雅,那么演员就不敢乱学乱演了。这样,绝妙的戏剧作品不用去刻意寻找,也会自然出现了。我认为,演戏的技艺最重要的是剧本的选择,怕的就是剧本没有选择好,而让戏班主的心血和演员的精力都花在没有用的地方。观众嘴上虽然称好,心里却在讽刺,为什么不在挑选剧本是多下些功夫,让人们心服口服呢?

    ○别古今

    【原文】

    选剧授歌童,当自古本始。古本既熟,然后间以新词,切勿先今而后古。何也?优师教曲,每加工于旧,而草草于新。以旧本人人皆习,稍有谬误,即形出短长;新本偶尔一见,即有破绽,观者听者未必尽晓,其拙尽有可藏。且古本相传至今,历垢许名师,传有衣钵①,未当而必归于当,已精而益求其精,犹时文中“大学之道”、“学而时习之”诸篇,名作如林,非敢草草动笔者也。新剧则如巧搭新题,偶有微长,则动主司之目矣。

    故开手学戏,必宗古本。而古本又必从《琵琶》、《荆钗》、《幽闺》、《寻亲》等曲唱起,盖腔板之正,未有正于此者。此曲善唱,则以后所唱之曲,腔板皆不谬矣。旧曲既熟,必须间以新词。切勿听拘士腐儒之言,谓新剧不如旧剧,一概弃而不习。盖演古戏,如唱清曲,只可悦知音数人之耳,不能娱满座宾朋之目。听古乐而思卧,听新乐而忘倦。古乐不必《箫》、《韶》②、《琵琶》、《幽闺》等曲,即今之古乐也。

    但选旧剧易,选新剧难。教歌习舞之家,主人必多冗事,且恐未必知音,势必委诸门客,询之优师。门客岂尽周郎,大半以优师之耳目为耳目。而优师之中,淹通文墨者少,每见才人所作,辄思避之,以凿枘不相入也。故延优师者,必择文理稍通之人,使阅新词,方能定其美恶。又必藉文人墨客参酌其间,两议佥同,方可授之使习。此为主人多冗,不谙音乐者而言。若系风雅主盟,词坛领袖,则独断有余,何必知而故询。噫,欲使梨园风气丕变维新,必得一二缙绅长者主持公道,俾词之佳音必传,剧之陋者必黜,则千古才人心死,现在名流,有不心沉香刻木而祀之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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