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开不得玩笑,是因为死后难以复生,或者复生也难以让活人看见和信服。活人墓园,当然是炒作的好题材,但要以生命当靶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说到墓园的恐怖,那还不如我的老家江南的某些小镇和小岛留给我的印象恐怖。
有一些聊斋和狐仙的片子经常会找那样的恐怖地方拍。去那样的地方,最好是下着雨,江南特有的阴湿绵密的雨,可以一连下一两个月,下得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发毛,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压得你透不过气来。
这时候你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上那条青石板路,人走在那样的路上连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又湿又滑的路,弯弯曲曲,两边是白的墙和灰的瓦。
总是遇到小路边的老桥,老桥倚着河,河边有一座茶楼,门口挂两盏破红灯笼,风吹过来,雨打过去,破红灯笼晃荡着,发出虚弱的光。
街上总是没人,晚上十点已经寂然无声。
小镇和小岛上这几年的最大特色是有了很多空出来的老房子,孤零零的院子,孤零零的老宅。主人都到前面的空地上另外盖了新楼、新的小洋房住着了。或者,主人们移居海外,或是在外地谋发展,把老家的房子都空了出来,任它们闲置。
这样的房子,以前算是大户人家才住得上的,可不管当初有多热闹,曾经怎样子孙满堂,现在都一概荒落,前面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后院的柴房墙上还留着的大红语录。
房子一般是木结构的,楼梯踩上去照例是吱吱呀呀,如果你有胆上楼,上楼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朝楼上紧锁的几个木门的钥匙孔里往里张望——你会看到什么?
大多数人看后马上脸色发白,或者铁青,在惨白或者青黑的天色映照下,室内空空荡荡,该搬的都搬走了,墙上却恍恍惚惚还挂着一张大小合适的黑白全家福。再仔细看,屋子的另一个角落赫然停着一具寿材,黑黝黝的,庞然占据着你的视线,让人不得不被那气势所震慑,被这种出其不意的恐惧所击倒。
在农村,家里为老人准备一口棺材并不是一件特别的事情,老人生前生病了用它冲喜,或者看着也心安。只不过时代在变,很多准备好了的寿材最后老人并不一定能睡得上了,有的,便只能空空地停在被废弃的祖屋里,伴随着一日深似一日的空寂。
夜晚推开木门发出的声音,人走在木楼梯上踏出的声音,风掠过破旧的木窗户发出的声音,猫站在深秋的墙头突然发出的惨叫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你明明听到了声音,定睛去看却看不到一丝人影——这样的恐怖胜过巴黎的墓园千千万万倍。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