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嘉峪关
古清生
一
离开嘉峪雄关已经是很久了,很久了,世俗生活的奔波使人疲惫,困顿,使人在茫茫人海中沉浮,生命的颜色蒙尘,精神被挤压在俗世的低压空间,令人疼痛不已。然而,在今宵的月光下,京都白昼的喧嚣退潮以后,那久别的嘉峪雄关渐渐向我泊来,它挟着大漠雄风,飞沙走石,摇动绝响的驼铃,嘉峪雄关呵,原来在那久长的时间里,你并没有从我的生命中离去,而我也没有在俗世中最后地沉沦。我从一种迷茫的状态中游离出来,披上悄然的月光踏上漫漫的丝绸之路。
嘉峪关,它在长城的西端,沿着长城的遗迹,沿着曾经有过的丝绸之路,穿越大戈壁苍凉的旷野,在骆驼刺和红柳的风景中挺进,一路叩问茫茫的戈壁滩,茫茫的岁月,一部我无法解读的大书,我终将会迷失在那里,在雄关镇守的时间空间。关于嘉峪关,我知道我无法逃避,我逾越不了那道历史的关口,正如我不能抵达它的当初。时光在细微的晚风中逝去,我注入月华的思绪朝着西部飘移。那荒凉已久的雄关,你将镇守什么?年年月月长吹的大风,怎么能吹走我的渴慕?人生不过数十年,在生命的旅程中,结识一座雄关,确令我增加了非凡的阅历。
那一年的八月,我风尘扑扑而来,怀着兴奋不已的心情登临嘉峪雄关。在城墙的垛口上,我极目八方,无际的戈壁滩一任我的思想奔驰。这里曾经燃起过烽烟么?我想。那烽烟是如何地燃起呢?那戍兵,是如何地执起长矛和利箭呢?这一切,我都无法真实地把握,我只是遥望大戈壁,遥望那已远的时光,我仿佛看见铁马金戈从那个岁月里如潮地涌来。
我一再拒绝去考证,我并不喜欢一个真实的历史故事,在生命中,一个戍率和一个将军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者,一个唐朝和宋朝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想到,嘉峪雄关,在那么久长的岁月留传下来,它镇守在西部,黄河以西,祁连以远,是这么凝重地重叠在我们的精神之上。到了今天,二十世纪最后的日子也即将逝去,新的世纪已经临近,嘉峪雄关,已经成为一个文化的关口,它锁不住我的思想流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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