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去年这时候,学校由长沙迁昆明,我们一部分人组织了一个湘黔滇旅行团,徒步西来,沿途分门别类收集了不少材料。其中歌谣一部分,共计二千多首,是刘君兆吉一个人独力采集的。他这种毅力实在令人惊佩。现在这些歌谣要出版行世了,刘君因我当时曾挂名为这部分工作的指导人,要我在书前说几句话。我惭愧对这部分在材料在采集工作上,毫未尽力,但事后却对它发生了极大兴趣。一年以来,总想下番工夫把它好好整理一下,但因种种关系,终未实行。这回书将出版,答应刘君作序,本拟将个人对这材料的意见先详尽的写出来,作为整理工作的开端,结果又一再因事耽延,不能现实。这实在对不起刘君。然而我读过这些歌谣,曾发生一个极大的感想,在当前这时期,却不想不尽先提出请国人注意。
在都市街道上,一群群乡下人从你眼角滑过,你的印象是愚鲁,迟钝,畏缩,你万想不到他们每颗心里都自有一段骄傲,他们男人的憧憬是: 快刀不磨生黄锈,
胸膛不挺背腰驼。(安南)
女子所得意的是:
斯文滔滔讨人厌,
庄稼粗汉爱死人,
郎是庄稼老粗汉,
不是白脸假斯文。(贵阳)
他们何尝不要物质的享乐,但鼠窃狗偷的手段,却是他们所不齿的:
吃菜要吃白菜头,
跟哥要跟大贼头,
睡到半夜钢刀响,
妹穿绫罗哥穿绸。(盘县)
那一个都市人,有这样气魄讲话或设想?
生要恋来死要恋,
不怕亲夫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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