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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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诗路花雨(2/2)

    辞别了人间,永远!

    徐志摩执着的理想在现实社会里不仅不易开花结果,还常常遭到扼制与摧残。“理想主义”的碰壁,使他对黑暗的现实产生不满与反抗,同时他也把理想寄托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虽然也常感幻灭的痛苦,但在美好的幻境里,诗人可以使他那颗受损的灵魂得到抚慰和憩息。

    《这是一个懦怯的世界》,正是诗人否定和拒绝黑暗的现实世界、肯定和向往理想世界的作品。这首诗写于徐志摩与有夫之妇陆小曼相爱遭到反对之时。有着美好幻想的徐志摩深深感受到重压下的痛苦。他咒诅这懦怯的世界,决定逃出牢笼,恢复自由。整首诗格调明朗激越,以一个浪漫主义者的激情,表现了对理想世界的美好向往和热烈追求。

    《这是一个懦怯的世界》表现出徐志摩独特的诗情诗意诗趣,体现出徐志摩诗歌结构严谨整饬、形式灵活多变、鲜明的节奏感和旋律感、情感想象的节制与简洁、营造意境的完美、想象的奇美等艺术特色。

    “辞别了人间,永远!”,屡屡受挫的徐志摩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去吧》这首诗,就好像是一个对现实世界彻底绝望的人,对人间、青春和理想、对一切的一切表现出的不再留恋的决绝态度,对这个世界所发出的愤激而又无望的呐喊:

    去吧,人间,去吧!

    我独立在高山的峰上;

    去吧,人间,去吧!

    我面对着无极的穹苍。

    去吧,青年,去吧!

    与幽谷的香草同埋;

    去吧,青年,去吧!

    悲哀付与暮天的群鸦。

    去吧,梦乡,去吧!

    我把幻景的玉杯摔破;

    去吧,梦乡,去吧!

    我笑受山风与海涛之贺。

    去吧,种种,去吧!

    当前有插天的高峰;

    去吧,一切,去吧!

    当前有无穷的无穷!

    《去吧》这首诗,流露出诗人逃避现实的消极感伤情绪,是诗人情感低谷时的创作,是他的“理想主义”在现实面前碰壁后一种心境的反映。离去后的归宿是大自然,诗人希求在大自然中求得精神的慰藉和超脱。

    流连忘返于自然之中、寄情于山水之间的徐志摩发现,江山虽然如此之娇,可是,现实的黑暗也使自然暗淡无光。在目睹了日本对于往古风尚的保全时,徐志摩掩抑不住内心的羡慕。《留别日本》,留别的是虽然是日本,寄托的却是故国之思。诗人愿意去担负恢复家园的重担:

    但这千余年的痿痹,千余年的懵懂:

    更无从辨认——当初华族的优美,从容!

    摧残这生命的艺术,是何处来的狂风?——

    缅念那遍中原的白骨,我不能无恫!

    ……

    我欲化一阵春风,一阵吹嘘生命的春风,

    催促那寂寞的大木,惊破他深长的迷梦;

    我要一把崛强的铁锹,铲除淤塞与臃肿,

    开放那伟大的潜流,又一度在宇宙间汹涌。

    寻找的无法实现,部分原因是现实的黑暗,就像徐志摩在《毒药》、《白旗》、《婴儿》中所描写的那样。在《毒药》、《白旗》中,徐志摩用怨毒的语言,诅咒了社会现实的种种丑恶黑暗。而在《婴儿》中又流露出他的无限希望,他在等待着出现希望的那一天。这是徐志摩诗歌中表现理想和希望感情最为激烈、思想最为激进的诗篇。因此,于成泽在《评〈志摩的诗〉》中说:“《志摩的诗》中对于现实的世界,广漠地仿佛有十分不满意的态度。”徐志摩在一首名为《叫化活该》的诗中表现出了他在诅咒现实的同时,也对那些无奈生活在这种境遇中的人尤其那些社会最卑微者的同情:

    “行善的大姑,修好的爷,”

    西北风尖刀似的猛刺着他的脸,

    “赏给我一点你们吃剩的油水吧!”

    一团模糊的黑影,挨紧在大门边。

    《志摩的诗》中有很多吟咏爱情的,抒发了诗人对浪漫爱情的憧憬与追求。对于一个注重性灵、敏感多情的诗人来说,爱情无疑是他表达的最大窗口。

    写于1924年的《雪花的快乐》是一首轻松愉快、优美深情的希望之歌。那时诗人正沉浸在与陆小曼热恋的幸福中,诗人心中欢欣无比,诗中主人公自比为半空中飞扬的雪花,怀着欢愉的心情去寻求意中人,并终于溶化在她柔波似的胸口。整首诗托物寓情,那轻盈地飞向美丽清幽之处的雪花,是诗人充满信心的欢快情绪的自然流露。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雪花的快乐》中,我是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这个灵性的雪花,要为美而死。然而,他在追求美的过程中没有痛苦、绝望,他享受着自由、热爱的快乐。雪花“飞扬,飞扬,飞扬”,坚定、欢快和轻松自由的执著。诗人的追求在“假如”之上展开。“假如”使这首诗柔美而朦胧,然而,热烈和自由之上有淡淡的忧伤。雪花的旋转、延宕和最终归宿完全吻合诗人优美灵魂的自由、坚定和执著。重复出现的“飞扬,飞扬,飞扬”则是一幅深邃的灵魂图画。

    那首脍炙人口的《沙扬挪拉》则写尽了日本女郎的风致。萍水相逢、执手相看的朦胧情意,被诗人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这首诗写于1924年5月徐志摩陪泰戈尔访日期间。这是长诗《沙扬娜拉十八首》中的最后一首。《沙扬娜拉十八首》收入1925年8月版《志摩的诗》,再版时删去前面的17个小节,仅留下题献为“赠日本女郎”的最后一个小节,即这首玲珑之作。

    《沙扬娜拉》无论在情趣和文体上,都明显受泰戈尔小诗的影响,所短的只是长者的睿智和彻悟,所长的却是浪漫诗人的灵动和风流情怀。整体艺术风格温柔妩媚多情却又不令人腻烦之感。这首诗是简单的,也是美丽的;其美丽也许正因为其简单。

    徐志摩的诗不仅情浓,而且往往带着痴情。在《多谢天!》《她是睡着了》等诗歌中就流露出诗人对爱的如痴如醉之情。如《她是睡着了》:

    她是睡着了——

    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莲;

    她入梦境了——

    香炉里袅起一缕碧螺烟。

    她是眠熟了——

    润泉幽抑了喧响的琴弦;

    她在梦乡了——

    粉蝶儿,翠蝶儿,翻飞的欢恋。

    徐志摩从浪漫派诗人拜伦、雪莱等讴歌恋爱至上的情诗中获得借鉴,再加上个人的情爱生活的体验,一首首情艳意浓的爱情诗就从他的笔端滔滔流出了。因此,朱湘在《评徐君〈志摩的诗〉》称徐志摩是“新诗中最擅长于情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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