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似乎并没有来到,近在咫尺的两人,从那一晚在电梯中见面后,再也没有碰到了。
没有再碰到男孩子该是好事,是吗?但舒爱心中却说不出的感觉。
似乎——想念着他了。
想念?简直荒谬,可能吗?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孩,从何而来的想念?
然而——不能否认的,她心中全是他的影子。
每一次下班回家,下巴士时她总是小心的,仔细的搜寻着,看看可有他的踪影?他会再一次站在她家的围墙边等着?或是——再有两个顽皮的小学男孩推着好撞向他?
好失望,他似乎已在附近消失了!
又是下班,下了巴士她就慢慢走,虽然不敢想能再遇见他,却也不愿放弃搜寻他的影子。
她在想,那天晚上在电梯里相遇若他不是跟踪,他可是住在那大厦?或是他去找——或是他去找女朋友?
包括舒静的同学,那个新潮的芝芝。
“姐姐,姐姐——”想到舒静,她的声音就响起来,她半跑过来:“怎么这样迟?我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为什么?”舒爱打量着妹妹。
舒静穿得很漂亮,脸上有动人的红晕,眼中有明亮的青春,十分动人。
“姐——你陪我到前面咖啡屋子,好不好?”舒静说得又神秘又害羞。
“去咖啡屋?你想吃东西?”舒爱问。
“不——”小静低下头,脸儿更红了,“森美约我在那儿见面,我想——不该一个人去!”
“我又怎么能老做电灯泡?”舒爱摇头。
“就此一次,下次绝不敢麻烦你了!”小静抓住她的手,“已经迟了半小时,姐——”
“好吧!”舒爱笑了,“你说下不为例的!”
小静兴高采烈的握住姐姐的手,从天桥下面转向太子道的咖啡屋。
也许因为下班,放学时间,大家都赶着回家,咖啡屋中的客人并不太多。
她们姐妹俩从阳光下进暗处,好一阵子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森美已经站起来了。
“舒静——”他招呼着。
舒爱伴着妹妹走过去,这才看见森美桌上还有另一个孩子。
一个陌生的、新潮的、从未见过面的男孩子。
“舒爱,舒静,”森美介绍,“欧文!”
舒爱觉得意外和不安,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欧文并不是十多岁的男孩子,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相当英俊,衣着也讲究,那身浅米色的麻质猎装,看得出是名厂出品。
舒爱被安排坐在欧文的旁边,舒爱瞪舒静一眼,她有被出卖的感觉。
“欧文刚从英国回来,”森美介绍着,“他在英国十年,中学开始就在那边念的!”
舒爱看他一眼,是有世家子的风度、气质,但是——没有突出的性格和光芒,太普通了。
“舒爱是银行大班的秘书,是ⅩⅩⅩ女书院的校花。”森美又说,一副做媒的样子,“你们一定谈得来的。”
这新潮媒人!可恶!
“是的,是的!”欧文对舒爱有一见钟情的好感“舒小姐名副其实!”
舒爱皱眉,名符什么实“大班秘书”?或是校花?看来这英国留学生说话也莫名其妙得紧。
“你的家人也在英国?”舒爱应酬着。
很奇怪,她对欧文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紧张,欧文对她全无压力,她说得很自然。
“不,在香港!”欧文扬一扬眉,“家父是ⅩⅩⅩ大医师,家母ⅩⅩⅩ大律师,你大概听过他们的名字!”
舒爱吸一口气,标榜家世了呢!
“听过,在报上也见过!”她淡淡的,完全不起劲。
“舒小姐今天晚上有空吗?”欧文看森美一眼,“我希望,请到你和他们一起去玩!”
舒爱看小静一眼,去玩?早约好的吗?可恶的丫头。
“我——”她想拒绝,一转眼,竟看见一个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又是他,那个似陌生又似熟悉,全身叛逆不羁,眼光又冷又傲,被她撞过一下的男孩子。
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很特别的神色,很特别的眼光,似乎——她竟有欧文这样的男朋友,又似乎在嘲笑,这令舒爱的反感全涌上来。
“我得回家换衣服!”她改变主意。她知道那个家伙在一边偷听着,“我们去那儿玩呢?”
“夜总会,我有十年没去香港的夜总会了,”欧文兴奋的说:“森美,你说那一家好?”
森美说了一个名字,舒爱的兴致也溜跑了,似乎——刚才的一切就是为估做给他看的!
为什么呢?他和舒爱有什么关系呢?
答应了欧文也不能反悔,心中很不是味儿,要和这个“家父是ⅩⅩⅩ,家母是ⅩⅩⅩ”的要相处整整一个晚上,怎样难捱的时间呢?
她宁愿躺在床上看一阵书。
再坐上一阵,她和小静应回家了,约好了男孩子八点钟来接。
一路上舒爱都在骂小静,小静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得舒爱发牛脾气了。
“我帮你忙,你反而暗暗算计我,”舒爱涨红了脸,“哪儿找出一个欧文这样的活宝贝来?不闷死人吗?”
“天地良心,姐姐,欧文的外表足以配得起你,我怎么知道他言语无味闷死人呢?”小静说:“姐若有可能你就改造他,否则——我下次绝不敢再多事了!”
“我可没改造他的兴趣,男孩子看外表吗?”舒爱没好气的,“你的品位真低!”
“你的品位高,告诉我,你喜欢哪一种的?”小静笑。
“你——荒谬!”舒爱不理她。
八点钟,两个男孩子一起来了,无论如何,他们对于衣着倒是眼光不错,没穿酸死人的西装。
母亲因为舒爱的关系,没反对她们姐妹俩的约会,还很高兴的送她们出门——母亲看来对欧文还不错呢?
欧文有一辆漂亮的积架跑车,很少见的墨绿色,十分漂亮。
不知为什么,舒爱突然想起那个又冷又傲,又叛逆不羁的男孩子,他——似乎更配这样一架跑车呢!
夜总会很不错,不是那种唱国语时代曲的场子,也没有吵死人的热门音乐,相当高级,格调也高。
这样的场合对舒爱姐妹是陌生的,舒爱也参加过银行举行的餐舞会,气氛、情调却如此地不同。
她才坐下,就开始不安。
她想或者不该答应欧文,为什么要故意做给不知名的男孩子看呢?完全没有意义的白受罪!
她暗暗叹一口气,避开欧文热烈的眼光,把脸转向舞池的一边——天——怎么又是他?那男孩,那又冷又傲,又不羁又有些叛逆的男孩子,怎么也来了?他——可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
舒爱的心乱了,乱得不可收拾,那男孩子分明故意跟着来的,但是——为什么?
他和她根本没有关系,为什么跟着来?为什么?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会想什么坏人,什么飞仔,什么坏主意、坏念头的事,他来——一定有原因的,一定有,那原因——天!叫她怎么不心乱呢?
他不看她,正微笑着慈祥他带来的女孩子,不是那个芝芝,另一个新潮又野性的女孩,他——哎!他可是来示威呢?
为什么要示威呢?
小静也看见了他,很诧异。
“你们看,那不是芝芝的男朋友吗?”小静小声说:“他又带了另一个女孩!”
“他是那样的人,一天换十个女朋友也不出奇!”森美说:“他那有真心呢?游戏人间而已!”
舒爱不出声,游戏人间吗?未必!她奇怪自己似乎能了解那个人了,但——为什么?
“这么有本事?一天换十个女朋友?”欧文啧啧摇头,“比欧陆出名的花花公子还厉害!”
“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小静也说:“看他那样子——绝不是什么好人!”
“不许乱批评别人,”舒爱的声音好严肃,“不认识人家,不了解人家怎么胡乱说?”
“明明不是好人——”
“不许你胡说!”舒爱沉声阻止了小静。
小静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森美立刻带她跳舞。
叫的饮料、食物送来了,欧文也殷勤体贴,礼貌多多,刚才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消失了。
但——舒爱心中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着她来,她知道是为什么,那个陌生男孩子的出现令她再也不得安宁,心中的问题扩大、扩大,整个人也变恍恍惚惚。
为什么会这样呢?全然无关的一个陌生人啊!
欧文请舒爱跳舞的时候,她发现那人的座位也空了,她不自主起来,越来越明显的,那人是针对她而来,但——为什么?
欧文可能在英国十年,作风也是欧陆派,跳时甚是亲热,他的脸颊总想靠着她的。
舒爱万分不习惯,不愿意,她辛苦的推拒着,那简直不像跳舞,像打仗一样。
转一个弯,她终于看见那个人了,他果然跳在她旁边。
他紧拥着怀中女孩,他们的脸亲热的贴在一起,然而——一对不守规矩的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睁开,带着一抹挑战的冷笑凝望着舒爱!
舒爱全身巨震,脑子里是想飞了,脚下的步子也乱了,撑持着的手也松了,欧文的脸,也贴在她的上面——他的冷笑更浓,更不屑,那眼光吓得她想立刻逃走,逃到天边,逃到海角,逃到他的视线之外,逃离那使人受不了的冷笑——好在音乐及时完了,他收敛了冷笑,拥着他的新潮女朋友起开了。
舒爱这才能安静下来,垂着头慢慢走回座位。
“姐姐,你——你怎么了?”小静先发现她的异样。
“没有,我很好,”舒爱强打精神,她不能表现得太不中用,那人还在一边注视着,她一定要坚强起来,“欧文的舞跳的很好,这地方也不错!”
“啊!谢谢你!”欧文又开心,他的喜怒全写在脸上,“这么多年来,我在欧洲和香港,你是我遇见过最好、最美的女孩子!”
“你——过奖!”舒爱面红耳赤,这算什么呢?
“真话!”欧文眨眨眼,并不潇洒,“我要加油,我希望能追到你!”
“你——”舒爱羞不可抑,怎么表示得那么直接?完全没有含蓄的美感。
“别说了,欧文。”小静扯扯欧文,她比较了解姐姐,“你没看见姐姐脸红?”
“女孩子脸红更性感!”欧文是得意忘形了,他说得又大声又放肆。
舒爱眉心紧蹙着,一转脸又遇到那对似冷嘲的眼睛。
她知道今夜她别想安宁,那视线无止无休的盯着她,望着她,追着她,她有什么办法呢?
“我想回去了,欧文!”她叹一口气说,她只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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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天,舒爱起码拒绝了欧文二十次约会,她不喜欢这个男孩。一开始就不喜欢,不管他有多好的学问,多好的家世,多好的背景,都改变不了舒爱的心意。
今天她干脆不接欧文的电话,辛苦工作了一星期,被他闷足了十天,难道周末也不能清静一下吗?
舒静在一边注视着不敢出声,也不敢再多事,她只是奇怪,欧文有什么不好?姐姐为什么不屑一顾?
舒静和森美已得到母亲的默许,森美是个不错的男孩子,最重要的是他善良和纯洁,不像一般男孩子那么邪,所以母亲答应小静和森美单独出去。
但——小静却担心着姐姐,欧文这么好的对象也不要,姐姐难道还想嫁王子?
她从来没见过比欧文更有耐性,更低声下气的男孩子了,铁石也该动摇了,偏偏姐姐不为所动,这完全没有道理,除非姐姐另有心上人!
另有心上人?可能吗?姐姐甚至没有接过男孩了的电话,除了欧文!
天气不太好,似乎就要下雨,森美约小静去游水,小静希望拖得姐姐一起去,却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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