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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五)(2/2)
    真理将来香港,和樵之。

    扔开信,思哲再也无法令自己平静。真理会来香港,

    真的要来,虽然没有写明,肯定的,她和樵之一起。思哲想道,樵之若不回来,真理不会来!真理

    ——真是那样严重的受到樵之影响?

    他不知道自己心绪不宁是因为父亲?或是另外原因,但

    ——以真理的身份,她绝对不该这么做,真理难道不明白樵之的意图?

    他很气愤,也--嫉妒,是!他现在承认嫉妒了,真理怎么对樵之特别青睐有加?真理

    ——

    他咬着唇,从二十岁开始,真理在他心目中有接近完美的形象,不能来了一个樵之就破坏了一切,不能,真理不应该是那种人!

    真理

    ——对父亲应该忠心。

    外面传来钟点女佣离开的关门声,望望窗外,天已全黑,对着桌上的食物,他全无食欲。真理要来香港,打破了他心中的信念。

    晓净讲时他根本不信,就算真理常常和樵之一起,他也不信她真会随樵之东来,这

    ——和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是不同的,真理怎能随樵之来?

    想打电话给美德,又觉不妥,无论如何樵之是美德的哥哥。但

    ——这件事闷在心中好不舒眼,他必须找人谈谈,无论找谁

    ——

    门铃响了,他急步奔过去,门开处,站着似笑非笑的晓净。

    “想来吃你钟点女佣的菜。”她说。

    “欢迎。”他让她进来。

    有人聊天是好事,即使只是晓净。

    “不是周末,美德真没来?”晓净问。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他说:

    “她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

    “但你是特殊的,对不对?美德因你而回香港。”晓净

    盯着他。

    “未必。相信她自己想回东方来,”他说:“在美国住久了,的确会厌烦的。”

    “你也因厌烦而回来?”她问。

    “不是。我想换一个环境。”他说。

    “美德说你想寻觅一些东西,”她有点象在讽刺。“能告诉我,你寻什么?”

    他想一想,耸耸肩,笑了。

    “我不知道,真话。”

    “不信。想寻觅却又不知道寻觅什么?那有这么荒谬、滑稽的事?”她说。

    “这是真话。也许我是个迟钝的人,要见到、碰到那样东西时才能觉醒。”他说。、

    “你只是不想告诉我。”她白他一眼。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为什么不说?”他笑。

    “你的主观强,又比较偏激。”

    “谁说的?”她扬一扬头。

    “我相信我说得对,因为你分明是一副不信任我的样子。”

    “怎么会呢?你和美德一样,是我的朋友。”他说。

    晓净沉默了一阵,看看桌上的饭菜。

    “怎么不吃?等人?”她问。

    “如果说等,也只是等你,因为你来了。”他说。“钟点女佣刚刚走。”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信。

    “真理写来的?”她很敏感。

    “是。”他忍不住皱眉。

    “圣诞节要来,是不是?”她笑了,好象在场赌博中赢了一样。

    “是。”

    “不要这么闷闷不乐,她来有什么不好呢?”她说。

    “我没有说不好。”他说。

    “但是你脸上的神色分明这么说。”晓净摇头。“我是根会察颜观色的。”

    “那么,这次你就错了。”他笑。

    “她来与不来,与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她只是我继母。”

    “别口是心非,”晓净很会捉弄人。

    “放心吧!真理也会去台湾的。”

    “樵之说的?”他看她一眼。

    “错了,真理告诉我的,”她笑。

    “上星期六我在电话中跟她聊了一阵,她很好!”

    “聊了一阵就知道她很好?”他笑。心中却是不悦,每个周末真理都和樵之一起?

    “我看人是很直觉的,”她说:

    “喜不喜欢,是不是朋友,全在第一眼。”

    “真是偏激。”他摇头。

    “是个性,不能说偏激。”她说。

    “不必争论,我们先吃饭,免得冷了。”他说。

    她也不反对,真的和他坐在餐桌前,开始进餐。

    她吃得很斯文,也吃得很少,很自然,不是装模作样的那种。

    而且饭后,很快的告辞。

    “我送你回家。”思哲是礼貌。

    “不用,司机在楼下。”她笑。

    “司机?”他笑。

    “走路回去也不必三分钟。”

    “并没有开车来,”她说:

    “只是等我。”

    于是他不再坚持,只送她进电梯。

    回到屋子里,他立刻又想起真理的事,他真是耿耿于怀,这件事

    ——他能不能在真理来香港时当面跟她讲清楚?他不能忍受真理和樵之间的暧昧友谊。

    是暧昧。当然是暧昧!

    他打开电视,看了一阵英文台,是个讨论性的节目,他不感兴趣,关了。

    拿起刚寄到的一本杂志翻翻;根本没心情看,又扔到一边。

    他该找件什么事来做做呢?他不能老是这么心绪不宁,明天还有课的!

    赌气的坐在沙发上,电话铃响了。

    “思哲——”

    他以为是美德,很顺口的说:

    “是你吗?美德?我正想找你!”

    电话里轻微的

    “叮”一声,然后远远传来真理的声音,一时之间,简直令他回不了神。真理?

    “思哲,我是真理,”她永远那么平和,温暖。

    “我在学校打电话给你。”

    “真理——”骤听她的声音,他心中涌上一阵异样情绪,喉头竟是硬塞住了。

    “今天刚下雪,四周静得不得了。”真理愉快的,“我已打电话给樵之,请他找人替你扫雪。”

    “谢谢你——打电话给我有事?”他吸一口气。

    “啊——当然,”真理停一停。“生日快乐,思哲。”

    生日快乐?!他?一刹那间,他心胸中塞得满满的,他的生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的生日,真理却有遥远的祝福。感动的激情流过全身,他再一次不能成言。

    “我知道你一定忘了,”真理一定在微笑,她的声音那样美好。

    “等一会儿我会煮面吃!”

    “谢谢,真理,谢谢你。”他必须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说得出来。

    “为什么要谢呢?”她说:

    “美德呢?她没有来吗?”

    “没有,我刚吃完晚饭,”他说:

    “我想——只有你记得我的生日。”

    “我记得是应该的,对不对?”她笑。“收到我的信吗?”

    “收到,我知道你要来香港。”他说。

    “反正我有一个月假期,”她平静的说:

    “学校里的人差不多都回家了。樵之要回香港,我想想,或者我也去看看这东方之珠吧!”

    “香港是值得一游。”他说。

    “我跟教授通过电话了,他很高兴我们都回去。”她说。

    “爸爸也知道你要回来?”他很意外。

    “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笑。“他赞成,于是我才开始预备。”

    他透一口气,他错怪了真理,是不是?真理的形象并没有破坏,真理还是真理。

    这一刹那,他的喜悦无与伦比。

    “你一定认识了许多新朋友,是不是?”真理问。

    “也不多。美德的表姊晓净,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其他的都是同事。”他说。

    他和真理之间又恢复原状,他感觉到他们又能交通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

    “我和晓净在电话里聊过几句,虽看不到人,感觉到她傲气逼人。”她说。

    “再对也没有了,而且她还主观,偏激,”他笑,心情好得不得了。“不过是很好的人。”

    “在你眼中,世界上有坏人吗?”真理笑。

    “有是有,我们没碰到而已!”他说。“真理,在香港

    ——有没有要我办的事?”

    “有,当然有,”她说:

    “等我来了,你必须负责做我的导游。”

    真理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象同辈的朋友。

    “这是当然,”他说:

    “不要讲太多,电话费贵。”

    “难得一次,”她淡淡的。

    “替我问侯美德,实在很想念她,也怀念我们在纽约同处的时光。”

    “就快见面了,”她又说。

    “好,九点钟我有课,我们见面再好好聊。”

    “再见。你保重。”他说。

    “你也是。啊!樵之问候你。”她说,然后挂断。

    还是有那个樵之!还是有!

    思哲有课,所以美德只好独自去接真理和樵之。虽然思哲很想去接,但不管学生上课而去机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他压抑住那份向往。

    反正回到家里就可以看见真理,他这样安慰自己。

    下课时,他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的半跑着回家,一心以为真理已等在家中。

    但是,家中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真理并没有到。难道是飞机误点?等人的滋味是最难受的,他来回踱步,一次又一次的到窗口张望。可是越望越没有影儿。

    晓净的白色劳斯莱斯回来了,她出去了吗?这些日子她很少外出的。再望一阵,忍不住叹一口气,就在这时候,美德父亲的平治车出现了。

    啊!真理来了!

    他再也压抑下了自己的兴奋,打开大门,直冲进电梯,才到楼下,就看见美德伴着真理快乐而来。

    穿著永远朴素的真理,平静安详的笑着,她并未因长途飞行而显疲倦,她很少受外在因素影响。

    “真理到了,”美德挽着真理的手臂。

    “你一定等急了,是不是?飞机没误点,沿途太塞车。”

    思哲望望真理又望望美德,高兴得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真好。”好半天,他才勉强逼出一句,话没说完,脸也红了。

    “帮忙拿行车吧!”真理自己提着旅行袋。

    思哲急忙接过后面司机手上的箱子。美德打发了司机,三人这才上楼。

    “樵之怎么没有一起?”思哲问。

    “他当然不是先回家,”美德笑着摇头。

    “你猜猜看,他去了哪里?”

    “猜不出。”思哲摇头。

    满心喜悦,叫他怎有细密思想去分析事情呢!

    “晓净把他接走了!”真理淡淡的。

    “晓净?她也也去机场?”思哲意外。

    “我也意外,”美德耸耸肩,

    “樵之本来要先看你再回家的,结果随晓净去了!”

    思哲觉得有点怪,却又不知怪在何处,反正真理已来,他不必花心思去研究其他事。

    “钟点女佣收拾好你的卧室,那一间,”思哲对真理说:“地方没有美国大,希望你满意。”

    “早闻香港寸金寸土,以为地方真会很小,但你的房子比我想象中大多了,”真理说:“传言夸大。”

    “谁说不是,”美德坐在那儿。

    “所以我从不信传言,宁信眼见的。”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真理说。

    “我自然是聪明。”美德看思哲一眼。

    “晓净说替真理和樵之接风,在她那儿。”

    “没有反对的余地,是吗?”思哲问。

    美德摇摇头。她听得出思哲话中有些不以为然。

    “没有。反正无所谓,明天轮到你,如何?”她说。

    “接不接风无所谓,谁先谁后也不是问题,但晓净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说。

    “算了,本来是爸爸说接风的,算爸爸让给晓净好了。”美德说。

    “你对晓净非常忍让。”他说。

    “大家表姊妹,无所谓。”美德笑。

    “难得她有兴致。”

    “你是表妹,我却见你在每一样事上让她。”

    “我是乖孩子嘛!”美德笑。

    “她太寂寞。”

    “交不到朋友是她个性使然。”思哲说。

    “晓净个性怪?”真理把旅行袋提进卧室又出来。

    “是个性强。”思哲说。

    “这倒看不出来。”真理说。

    “今天以前我还以为你和晓净已是朋友,现在看来,还是格格不入。”美德说。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略有不服。”思哲笑。

    “我看你只服真理一个人。”美德打趣。

    “那也不是——我也挺服你的,很服你的有分寸。”他说:“以你的年纪,不容易。”

    “这是恭维了,是吗?”

    “是赞美。”思哲说。

    “看,真理,你看。思哲来了香港两个多月,是不是变得油腔滑调了?”美德叫。

    “这是他个性中比较活泼的一面。”真理微笑。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听,一定是晓净。”美德抓起电话。

    “不是晓净,是我,樵之,你们立刻过来吗?”樵之的声音好大,旁边都听得见。

    “不,真理要休息一下。”思哲说。

    “思哲说真理要休息——”美德复述一次。

    “过来吧!吃完晚餐再休息不是更好?”樵之哇啦哇啦叫。“而且真理在飞机上也睡足了!”

    “等一等——”美德掩住话筒。

    “怎么样?”

    “过去吧!”真理淡淡的说:

    “晓净是满腔热诚。”

    思哲于是不出声,他总是听真理的。

    “好,我们就过来。”美德放下电话。

    “立刻走吗?”

    思哲望着美德半晌。

    “我发觉我们都被晓净控制住了。”他说。

    “以后不听她的就是,”美德笑。

    “她不是这样常常麻烦你吧?”

    思哲很想把晓净来过几次的事告诉美德,想一下,算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听你们这么讲,晓净很霸道?”真理问。

    他们三个人鱼贯出门。

    “有一点啦!那是从小养成的。”美德说。

    “等会儿切记,千万别问她父亲的事。”思哲说。

    “哦——”

    “也没什么,”美德急忙打圆场。

    “她的背景比较特别,我们都不大提。”

    “有多特别?她父亲总不至于是一国之主。”思哲说。美德看他一眼,却没出声。

    “人家有忌讳,不提就是,”真理心平气和的。

    “思哲,来了香港,你变偏激了。”

    “或者吧!”思哲笑了。

    “我不自觉。”

    “那是少了真理的教诲。”美德开玩笑。

    “教诲?”真理笑。

    “我觉得自己七老八十了。”

    思哲看真理一眼,没有出声。真理以前讲话不是这种语气,才不过两个月,真理变得很明显,至少,她活泼,年轻了些。

    步行到晓净家的别墅,真理很意外,绝非她能想象的家庭和环境。她忍不住看思哲一眼,开始想着美德提起过晓净

    “背景”的事。

    怎样的背景?!

    晓净保持一贯的天生傲气,对真理,还有一份难言的生疏,毕竟第一次见面。

    “对香港的感觉怎样?”樵之一见思哲,就笑着猛拍他肩头,很热情的样子。

    “好。”

    “好?只是这么一个字?”樵之不满。

    “思哲,香港是我家乡,你要用点诚意。”

    “人家不是说了好吗?”晓净似笑非笑。

    “樵之,在我这儿,你不可吹毛求疵。”

    “是,公主。”樵之举手致敬。

    美德皱皱眉,晓净却沉下脸。

    “你永远胡言乱语,”她十分不高兴。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改变。”

    “是——对不起,”据之惊觉了什么似的,连笑容都正经多了。

    “今晚——有什么好菜?”

    “那要问那位香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大师傅了。”美德夸张得令人奇怪。

    “真是香港第一?”思哲问。

    “听他们兄妹鬼扯。”晓净一点也不给他们兄妹面子。

    “香港又没有大厨比赛,谁分第一、第二?”

    “有道理,有道理。”樵之的笑声发干。

    气氛有些特别,以前没感觉到的思哲也察觉了。他看真理,真理依然心平气和的坐在那儿,浅浅的微笑,平和的眼神

    ——外界的因素的确影响不了她!

    “思哲,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把樵之带走?”晓净突然问。

    “不知道。”他摇头。

    他觉得晓净今天很过分,所以他冷淡的。

    “免得他打扰你和真理重聚天伦。”她笑。

    思哲皱眉,昴净今天怎么了?请了他们来,故意要个个击破吗?他看美德,她学沉默不语,再看真理,她依然平静地笑。

    只这么一眼,他心中的气泡也消散了。

    “是吗?谢谢。”他说。

    美德意外的看他,他不发脾气?

    “是该谢,”晓净望着真理。

    “真理,你比我想象中年轻貌美。”

    “谢谢。”真理也这么说。

    “我本来以为思哲的继母,必然四、五十岁,现实和想象完全不符。”晓净说。

    “很多事都是这样的。”真理说。

    ’

    “是吗?”晓净突然笑起来。

    “樵之,我知道你为什么肯在纽约停留那么久了!”

    “我——”

    “我们心照,好不好?”晓净眨眨眼。

    “放心,我不会扯你后腿的。”

    “我——”即使潇洒如樵之,也脸红了。

    晓净东一句,西一句,她为的是什么?

    “还有,思哲,你应该多谢红颜知己美德,”晓净又来了。“为了替你接真理,人家请了一天假。”

    “这些事其实不必你来提醒。”思哲忍不住。

    “看,美德,好心没有好报。”晓净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的表现,十足一个妒妇。

    “我那份工作无所谓,多请两天假也行。”美德的笑容和平日不同,很勉强的。

    “当然要多请几天,还得去台湾呢!”晓净说。

    “你呢?你不是也一起去吗?”思哲问。

    “我答应过吗?”晓净似笑非笑。

    “不过我知道的是,樵之也去。”

    思哲看樵之,难道樵之不想去他家?见他父亲?”

    “好多年没去过当年念书的地方,想去看看。”樵之也失去平日的潇洒自然。

    “是可以组成一个旅行团了。”晓净说。

    “你去——当我们团长吗?”真理忽然问。

    “我?!”显然这话令她意外。

    “是。我们的团如果少了你,恐怕会不热闹,”真理淡淡的说:“我们欢迎你参加。”

    所有人都意外,除了晓净。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真理是怎样的人。

    “真是欢迎我参加?”晓净环视每一个人,她那股天生傲气

    ——一颇有君临天下之态。

    “你如果肯去,当然最好。”美德说。。

    “真话?”她看美德,倒颇有自知之明。

    “骗你有好处吗?”美德说。

    “那么——好吧!我会考虑,”她说:“真理,要不要参观我这别墅?”

    “能有这荣幸,当然好。”真理站起来。

    “我陪你一起。”思哲也站起来。

    “不要你,”晓净扬一扬头,也不知是真或假。

    “你坐下陪美德,我带真理去。”

    思哲只好坐下来,任由晓净带真理走开。他心中却有个感觉,晓净

    ——会不会对真理不利?虽然他明知这念头十分荒谬。

    “晓净——今天很特别。”他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她孩子气重。”樵之说。

    “她是闹着玩的!”美德也说。

    似乎,他们兄妹都不在乎刚才晓净对他们的难堪。

    “但平日她并不是如此。”思哲说。

    “今天有真理这位远客,又见到久不见面的樵之。”美德故作轻松。“她兴奋。”

    “我觉得不是兴奋,是过分。”思哲忍不住说。

    “我说你和晓净格格不人,没说错吧!”美德笑。

    “不知道她带真理参观什么?”思哲问。

    “名画,古董,什么都有,”樵之说:

    “平日她不怎么肯让人看的。”

    “那是真理面子大咯!”思哲笑。

    “我看是你有面子,晓净对你特别好。”樵之心直口快。

    变脸的不是思哲,是美德。

    “我?”思哲苦笑。

    “会吗?”

    “晓净平日很冷,什么时候这么热烈过了?还亲自跑到机场。”樵之说。

    美德的神色更难看了。

    “她是去接你。”思哲说。

    “我?!”樵之苦笑。

    “是我就好了!”

    思哲还想说什么,美德突然说:

    “她们回来了。”

    果然,晓净伴着真理慢慢走回来。真理平静如常,晓净却颇有不豫。

    “你参观了什么?”思哲问。

    “你一定不信,也永远猜不到,”真理眼中闪过一抹特别的神色。“是个地牢。”

    “地牢?!”思哲不明白。

    “地下室?”

    “不,是地下的牢狱,”真理神色不变。

    “里面陈设的是一些古老的刑具。”

    美德、樵之皆变色,思哲似是不懂。

    “是些古董,对吗?”他说:

    “晓净母亲很喜欢收集古董,名画,你很有眼福。”

    “不是古董,”晓净笑得很暖昧。

    “是真的刑具,上面曾沾满了受刑人的鲜血。”

    “是吗?”思哲犹是不信。

    “是。”真理沉声说:

    “真的。”

    这一下子,思哲也呆住了。这别墅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那样一个地牢?有那些刑具?

    “那——”思哲不知该问什么了。

    “那是莲表姨收购的古董,”美德提高了声音,但她的声音发干。

    “晓净,你还开玩笑?”

    也许是

    “莲表姨”三个字吧?晓净放松了神色。

    “我把真理和思哲吓坏了吧?真有趣!”她笑。

    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并不那么有趣。

    休息之后的真理有一种罕见的容光焕发!三十五岁的女人大概是一生中最颠峰的时光,除了成熟,沉着之外,还有知识,经验带给她的自信,那种神态比青春少女更有动人处。

    她坐在窗前阳光处看报纸,安详又温柔。。

    思哲轻轻开门进来,轻轻的关上大门,他看见阳光中的温柔,心中一下子宁静如深海的海洋。

    “回来了?,即使那么轻,真理也惊觉了。

    “是——我的课并不多,而且就放假了,”思哲慢慢走到她面前。“我一路在想,是不是该去订台北的飞机票?”

    “决定那天走了吗?”真理问。

    “过了圣诞,或者二十九?等你在香港玩一阵才走,美德说香港的圣诞气氛很好。”他说。

    “是。我也听美德说中环和沙尖嘴的灯饰很漂亮,”真理笑。“今年纽约虽然也有布置,但感觉上比较失色。”

    “因为经济不景气了。”

    “可能只是我的心理问题——或敏感。”她笑。

    她也会敏感,可是他不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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