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对他在台北的女朋友一往情深,我再努力也没有用,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完全没有遗憾的笑。
“看来这男生不错,值得你暗恋。”他笑说。
“早已没有那份感受了,”她轻松的说:“后来他结婚我也参加婚礼,还去过他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那份暗恋的情怀。”
“我想你也是个理智型的人。”他说。
“也是?还有谁?你?”她反问。
“我,还有真理。”他说。
“真理也是?”她很意外。“我始终觉得,她嫁你父亲一定有个浪漫美丽的故事。”
“我不知道,你可以问她!”思哲说。
“不行,现在还没到那程度,”她笑。“或者等樵之和她更熟些。”
“樵之
——真有那荒谬想追她的念头?”他问。
“不知道。但樵之这人是疯疯癫癫的。”她笑。“当然,真理自有分寸,她心中爱的是你父亲。”
他想了一阵,说:
“其实
——我很不懂真理,照理她不该跟樵之来往,因为
——不大好。”他说。
“不要那么保守,古板,朋友之间未必一定是爱情。”美德认真了一点。“樵之也不是乱来的人。”
“我知道
——可是说来这事荒谬。”他说。
“看着吧!他们又不是孩子!”美德说。
“但有的事不论年纪,不论大小,它来时是无法控制的。”他说。
“思哲,你说,你不是在嫉妒吧?”她叫。
“哎
——这也荒谬,怎么可能呢?”虽然美德看不见,他也胀红了脸,好象被人揭穿了秘密一样。
“真理是我的继母,你不能开这种玩笑。”
“越来越觉得你古老,迂腐,好象上一辈的人,”她说;“你才三十岁啊
’”
“与年纪无关,我是很
——传统的。”他说。
“真理说错了,樵之不是传统,你才是,你和我
——”美德说不下去,毕竟还是女孩子。
“我和你的名字该是一对,是不是?”思哲笑起来。
“真理只是开玩笑。”
“那么
——明天我几点钟到你家?”她问。
“我们一早去,下午可以早点回来。”他说。
“好,把午餐的事交给我,我预备。”她说。
“不必,鱼塘附近有家麦当劳。”他说。
“你不是不爱吃没有文化的美式食物吗?”她笑,“等会儿我做,一小时就弄好!”
“那么
——明天我请你吃晚餐。”他说。
“非要一餐还一餐吗?到现在你还不当我是好朋友?”她提高声音问。
“哎
——不是,我只是觉得——”
“觉得住在美国,就得一切美国化,是吗?”她说。
“ok!随你怎么说.我照办。”
“明天见。”她先放下电话。
放下电话,他觉得心中烦闷不安依然,美德
——帮不了他。
坐在鱼塘边的思哲很沉默,似乎有无限心事。
美德一直用很特别的眼光望住他,似在研究,似在探索。从她脸色知道,她看不出也找不到什么。
“美德,我脸上有花?你一直这么望住我?”他问。
美德白衣白裤,全套细麻纱,令人有清新感。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她直率的。
“我讲真话,什么都没有想,”他说:“钓鱼时我想让脑子空白,彻底的休息一下。”
“不信。你分明是满脑子思绪。”她凝望他。
“这是我的不幸,我想让自己休息,但是可能做不到,下意识里还在想。”他说。
“不要把责任推到下意识上面。”她摇摇头。“思哲,你每天都这么问,为什么不多结交一些朋友呢?”
“我选朋友很挑剔的。”他说。
“你可以去台湾挑剔。”她直率的。“在这儿总共有多少中国人?挑剔之下,你一个人闷死算了!”
“我不闷,我喜欢独处的时间。”他立刻说。
“恕我说得不好听,这么下去你恐怕会变成一个古怪的老处男。”她笑。
“怎么这样说?真不好听。”他也笑了。“我大概不会变得这么可怕吧?”他问。
“不是我吓你,我看过很多这种情形发生,所以我喜欢
朋友,绝对不要自己寂寞。”她说。
“可是你晚上仍然单独留在家里。”思哲说。
“是,但我跟朋友通电话,聊天,无所不谈,很快活。”她还是望着他。“你的情形不同,你封闭自己。”
“有这样的事?”他反问。
“很多人看不清楚自己,”她笑。“可是奇怪,当天大雨中你让我上车时我的印象不是这样。”
“是怎样的?”他感兴趣。
“可以说完全不一样,那时你看来安适,沉稳,气度不凡,做起事来潇洒自如,凡事不拘小节。”她一边想,一边很小心的说。
“结果完全不是这样,我又保守又迂腐,一点趣味也没有,令人心烦。”他说。
“也不是这样啦!我只觉得
——你在钻牛角尖。”她说。
他想一想,终于沉默不语。
有的事上,他是
——如此吧!他是那种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的人,自己不懂该怎样释放自己,非要遇上宽宏大量的对手才有救。
“我说得对不对?”她追问。
“或者有点对,不过绝对没有那么严重,”他笑。“我只是——择善固执。”
“不只择善,所有的事你都固执。”她笑。“有时固执得令人生气。”
“我令你生过气吗?”他问。
“还役有这个交情。”她调皮的。
“难怪今天钓鱼成绩不好,原来我们合作不够。”他望望鱼塘。
“你看看,四周只有我们俩在钓鱼,没有理由鱼儿不上钩。”他张望一下。“一定我们说话太多,把他们吓跑了。”
“会吗?”他也张望一下。
“等一会儿樵之他们会来。”她是突然说的。
“樵之他们?还有谁?”他问。
“当然还有你最崇拜的真理。”她捉狭的笑。
“你怎么知道?哦!当然是你告诉樵之的。”他看来似乎乐坏了。“他说要来的,是吗?”
美德看他一眼,笑起来。
“不要紧张,你看,那是谁?”美德指着那条只能供两部车通过的黄泥路。
“是不是他们?”
思哲的脸上一下子有了光彩,真理来了。
他用喜悦的眼神迎着他们,看见樵之替真理开车门,扶她下车,一派殷勤体贴状。
他的喜悦敛去,变成厌恶。
“嗨!思哲,”樵之永远热情。“替你接了真理回来,该怎么谢我?”
“随便你。”思哲淡淡的,转向真理。“不是说这星期不回来吗?”
“本来想去费城公园,后来打消念头,我不想来回再坐四、五个小时的车,”真理怡然的说:“又听美德说你们要在这儿钓鱼,于是来会合咯!”
“今夜不回学校吧?”思哲热切的。
“我们都不回纽约,你赶不走我们。”樵之走向前。
“当然欢迎。”思哲对着真理。“其实明天
——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一起去费城,从这儿去,两小时就到了。”
“今天晚上再商量。”真理坐在美德旁边。
思哲也在美德另一边坐下,于是樵之顺理成章的坐在真理旁边。思哲现在心情奇好,真理来了,他也不计较谁和谁坐。真理是不会和樵之一起出去玩的。
“早晨你们去了哪里?”美德问。
“能去哪里呢?”樵之说;“接了真理直驶这儿,已用了五小时。”
“美国人把大半时间浪费在交通上,”思哲摇摇头。
“当年他们应该造全国铁路网,而不是那么漂亮的公路网,这样不但省时,也省钱。”
“铁路比公路便宜?”在数目字上,樵之是比思哲天真些。“怎么可能?”
“美国平均每家有三辆汽车,得用多少汽油?大家一起坐公共交通,不是省了很多石油?”思哲淡淡的。
“只怕有第二个象纽约般吓人的地下铁。”樵之笑。“生命没保障,再省钱也是枉然。”
“纽约的一切不可拿来代表全美国,”思哲又说。两个男性有意无意的抬起杠来。
“纽约比较特殊。”
“我不同意,”樵之举起右手。“纽约该是全美国大城市的缩影,世界上大城市都差不多
—一”
“别出声,樵之,”美德大声叫。“你吓走了我的鱼。”
“是,钓鱼应该没有声音。”真理也说。
于是,两个男士一起停下口来。
过了一阵,还没人讲话,气氛好象有点僵。
“哎
——思哲,”樵之是胸无城府的。
“我在法国拍了一些照片回来,我觉得很不错,等会儿让你看看。”
“带来了吗?”思哲也心平气和了。“我不大懂这些,四四方方的毫无感情可言。”
“在车上,我本想给真理看,她和你一样说不懂,”樵之天真的说:“学科学的也同样是人啊:”
“人分很多种,你以为个个人象你直肠直肚,半个脑袋吗?”美德打趣。
“什么叫半个脑袋?”樵之问。
“只用半个在你的工作上,另一半永远冬眠。”美德看真理,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哪一个做妹妹的会这样贬哥哥?”椎之怪叫。
“不是贬,是实话啊!”美德笑。“是不是你肚子饿了?别在这儿吵,去车上吃午餐。”
“真理,饿不饿?”樵之只问一个人。
“谢谢,不饿。”真理微笑地望着思哲。“你们一起去吧!我和美德等会儿来。”
思哲犹豫了半秒钟,站起来。
“我们一起去,樵之。”
两个男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已经过去,大家都是成熟的人,仿佛心中已无任何事。
“美德昨夜兴奋了一夜。”樵之打开食物盒。
“哦?!为什么?”思哲不明白。
“你约她钓鱼咯,”樵之稚气的笑。“就好象真理答应让我去接她,我也兴奋得睡不着一样。”
思哲望远远的真理一眼,她答应?
“真理真是个奇妙的女孩,”樵之用英语说:“她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附着不同的人,都有千万种光芒,每一种都那么耀眼。”
是这样吗?或者她象水晶,思哲却只看到她的一个切面。不过即使一个切面已经够了,已经太美了。
“你是不是这么想?”樵之拿起三明治吃。
“我
——太死板,我说过,没有感性,感受不多。”思哲冷淡的。
“你真不懂生活,人人象你,怎能活得下去?”樵之说:“我喜欢多变化的人生。”
“我喜欢保持目前的一切。”思哲却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人一个四方木的感觉。”
“四方木?”思哲笑了。“我就是四方木。”
“我却是一滩水,在不同的容器中有不同的形状。”樵之说:“我们竟是这样的不同?!”
樵之不象思哲的规律,他总是随心所欲的休息,起身,他从来不肯限制自己,他喜欢一切自由。
晚上,他一直闹着不肯睡,美德也是夜猫子,越晚精神越好。看见真理也若无其事般,思哲不好意思提出大家该休息了。
樵之拿着一杯酒,用手心贴着杯子,晃晃的,让手心的热蒸发出酒香,怡然的坐在地毯上。
从饭后他就一直这么拿着酒,却是一口也没喝过。
美德抱着个软垫缩在沙发一角,亮晶晶的黑眸真象一只猫。真理却端坐沙发上,她永远是这个姿式,这种神态,她的正派有十分吸引人的味道。
思哲坐在暗角里的沙发,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沉默着不出声。
其实他心中转动着千头万绪,似乎有好多东西想讲,有好多意见要表达,也许太多了,他只好沉默。
“其实我们这样谈到天亮也是件很美、很值得纪念的事,对不对?”樵之望着真理。
“恐怕思哲第一个反对。”真理却望着思哲微笑。“我们都是教书的,生活一向规律。”
“这
‘一向规律’太闷人了,应该求变,”樵之笑。“我们今夜来个突破,大家不睡觉。”
“恐怕不行,”真理淡淡却坚定的。“我不能开通宵,以前读书时就不行,否则第二天会象个游魂,大病了一场似的,很不好受。”
“我也不想捱通宵,皮肤会坏。”美德说:“你又在发癫了,樵之。”
“你呢?思哲,你不成问题的吧?”樵之转问思哲。
“我可以陪你,但不保证什么时候会自动睡着。”思哲笑。“我睡着之后百事不知,打雷也不会惊醒我。”
“那有什么用?光我一个人不睡也没什么意思。”樵之把酒放在鼻下嗅嗅。
“樵之,我想问你
——你这杯酒怎么一直不喝?”思哲很感兴趣的。
“我不喜欢喝酒,但喜欢酒被手心热气蒸热的气味。”樵之慢慢说:“就好象我不喜欢结婚,却喜欢恋爱一样。”
所有人
——除了美德之外都望着他,想听他解释。
“我爱自由,但结婚会把我绑死。我不想害自己,所以只恋爱不结婚。”樵之自得的说:“恋爱是很美的事,我很能享受。”
“有女性肯陪你只谈恋爱不结婚吗?”思哲问。
“有,或者有吧!”樵之的眼睛有意无意掠过真理。“恋爱会使我士气高昂,工作情绪倍增。”
思哲和真理都微笑不语,美德皱皱眉。
“别再搬你那套歪哲学了,我们都不爱听。”她很能调和气氛。
“那么讲什么?我真的还不想睡。”樵之天真的。
“讲些你在欧洲听回来的鬼故事吧:”美德说。
“好!这是我拿手的,我讲。”他又兴奋了。
“真有鬼?”真理先提出来。
“我不信。因为以科学的观点来看,这是不可能的。”思哲也说。
“这是唯一科学不能解释的,”樵之急忙说:“我以前也不信,常去欧洲之后
——哎!有时真不由得你不信,我曾亲眼见过。”
“见过什么?鬼?”真理笑起来。
“真的见过,你别笑。”樵之神色严肃起来。“这不是笑话,宇宙之间有好多奇异、奇妙的事我们人类还不明白,譬如灵魂。”
“那么你是见过灵魂了?”思哲问。
“是!”樵之认真的。“我是见过,真真实实的,我还照了相片。”
室内一阵沉寂,相片?1
“我可以证明,”美德忽然说:“我看过那张照片,在一间古老屋子的走廊,那灵魂
——只是一个具人形的轻烟。”
“真的?!”真理睁大了眼睛。“有机会我想看看照片。”
“一句话!明天一早我飞车去纽约拿来给你们看。”樵之象得到了鼓励。“我是在很意外的情形下照的。”
“怎样特别?”思哲问。他也不再笑了。
“我和几个同伴到荷兰一个乡镇,那儿没有观光酒店,只能住小旅馆,而且是非常古老的一家。”椎之慢慢说;“小旅馆的房子不够分配,老板要求我们不如两人合住一间房。我们明明看见还有间空房,就问他为什么不租?”
“老板说那间房闹鬼?”思哲忍不住又想笑。
“是。他还说很骚扰人,”樵之又说:“结果我们当然不要那间房,两个人睡一间也罢。可是那种古老旅馆不是每间房有厕所的,每层楼只有一间。”
真理皱眉,事情太
“欧洲鬼故事型”了,她不能相信。
“半夜我起身去厕所,刚拉开门就看见走廊上一团灰影飘过,是飘,不是走。我一下子就惊醒了,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拿照相机。我飞快拿出相机,胡乱的
‘咔嚓’几
声,也不知照到没有,立刻关上房门,也没去厕所的念头了,只觉心跳加倍。”
“后来呢?”思哲追问。
“我一直坐到天亮,和同伴一起起身去浴室,我一直把照相机背在身上,因为我知道,我可能照到些什么在底片上。”樵之越说越兴奋。“立刻我们结账离开小旅馆,我找
了最近的一家照相馆,我亲自冲洗出相,结果
——在一连串的空白底片之后,终于让我发现一点东西,就是美德看到的那张灵魂。”
“你
——是不是曾经发表过?”真理疑惑的。
“前两年的时候。”
“是,我卖给美联社发表的,你看过?”樵之兴奋的。
“是。我在台湾的报纸上看过,”真理说:“不过当时我并不相信,我以为是暗房技术弄出来的。”
“绝对不是,我可以发誓,我同去的同伴可以证明,”樵之举手作宣誓状。“那一年,那张照片还引起很多不同的议论,还热烈讨论过一时。”
“你
——真相信那是灵魂?”思哲问。
“不是灵魂是什么?我相信人死是有灵魂的,我也相信轮回再生之说。”樵之肯定的。
“若那张照片是真的,我看过,我无话可说,只是
——我仍存疑。”真理说。
“即使我看了那照片我也不信。”思哲更偏激。“我们念那么多书,明知是不可能的!”
“学间不是一切,我说过,世界上还有太多我们不明的奥妙。”樵之说:“你的观念不正确。”
“我只信学问,信真理。”思哲也不让步。
“不必吵,信不信是各人自己的问题,”真理微笑。“我们各人都有保持自己意见的权力。”
思哲看真理一眼,不出声。樵之看真理一眼,也不出声,很自然的。
“还是真理有办法,”美德由衷的。“我叫喊十次,恐怕樵之也不会听。”
“我是长辈,他们该听我的。”真理淡淡的。
“我可不承认你是长辈,我一向不喜欢和长辈做朋友,那会闷死人。”樵之急忙说。“我却喜欢你,你只可以做我朋友,不是长辈。”
“我是否该叫你叔叔?”思哲半真半假的说。
“那倒不必,我们年纪差不多大,顶多各算各的。”樵之立刻说。
“你以为思哲真想叫你叔叔?”美德笑了。“他只不过故意逗一逗你而已!”
“是吗?你是吗?”樵之依然天真。
“不,我开玩笑的。”而思哲不好意思。
真理望望大家,今天一早起床,其实大家都累了,还在这儿硬撑什么呢?大家又聊得不融洽,不如解散吧!
“不如大家休息了,明天再聊,”她先站起来。“再讲鬼故事,我怕睡不好。”
“我送你上楼,”樵之十分殷勤。“思哲,我被分配到那一间客房?”
“对不起,除了我和真理的两间睡房外,只有两间客房,一间楼上,一间楼下,你想睡那一间?”思哲说。
“当然我
——”樵之看美德一眼。“我睡楼下,美德是女孩子,该睡楼上。”
“我的床很大,美德,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跟我睡一间房!”真理说。
“好极了,那我们四个人都可以睡楼上,”樵之天真的。
“你怕吗?”思哲开了楼梯灯,领先上楼。
“我怕什么?每次去欧洲都没怕过,在美国有什么可怕的?”樵之拍拍胸膛。
“听说长岛有一间很凶猛的鬼屋。”美德说。
“我看过,不过只是从路边经过时看见的,”真理淡淡的。“不过它除了旧些、残破些,也没什么不同。”
“里面很可怕,全美国的人都知道。”美德说。
“要不要打赌?我敢进去住一晚。”樵之忽然说。
“别开玩笑,我们不投这种无谓的赌注。”真理说:“是不是真的鬼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樵之的脸红了。
“你怕我会出事?”他问。
“不是!我只觉得这种事很无聊,很荒谬!”真理说。
“你真想去住一夜?”思哲可是故意问的?
“当然
——”
“思哲,不许再开玩笑,”真理沉下脸。“别再提这件事了。樵之,这间就是你的房间。”
“啊!谢谢!布置得很漂亮。”樵之说。
“是思哲的心思。”真理笑。
“想不到思哲是个艺术家。”樵之说。
美德和真理互相望一眼,会心的微笑。她们同时在想
——男人是比较不成熟吧?比起同年纪的女人。
昨夜虽睡得迟,奇怪的是今天大家都起得早,也许樵之和美德对环境陌生,也许是情绪兴奋,八点不到,他们个个都梳洗好了下楼。
餐桌上已预备好了早餐,有粥,有煎蛋,有一些酱瓜,辣萝卜之类,还有一碟熏肉。
“是你预备的?”思哲望着真理。
真理微笑着摇摇头。
“是美德,她一大早起来弄的,弄好了还去慢跑,刚回来冲完澡。”真理说。
“动作这么快?又弄得这么好?”思哲赞叹。
“故意在你面前露一手!”樵之打趣。
“是啊!我故意表演给思哲看的,以表示我会是一个好主妇,难道不对吗?”美德很大方。
难为情的反是思哲。他迅速看真理一眼,真理正在微笑,他觉得更尴尬了。
“来来,快点趁热吃!”真理有心替他解围。“说不定我们还能安排一点节目。”
“太好了,”椎之是爱活动的人。“我以为要闷在家中,作十二小时清谈。”
“清谈?”真理笑了。“我想我们还不够资格,没有那么多话题,我们只熟自己内行的东西。”
“别听樵之乱讲,”美德岔开了他们。“我发觉新泽西的好处太多,又静又干净又安全,我想搬来住。单是一样可以晨跑就吸引了我!”
“我代表新泽西州欢迎你!”思哲说。
“你们附近可有略小些的房子,三千五百尺就够了,另加一个地窖。”她问。
“有,而且相当多。”思哲说:“我们这儿有个小学,小学前都是我们这样的大房子,小学后面就比较小,三房两厅两浴室的,再加地窖,相信会适合你。”
“租或卖?”美德是真的感兴趣。
“都有。或者等会儿我陪你去看看。”思哲说。
他今晨似乎对美德特别好,或许是她预备了早餐吧!
“我们呢?”樵之很自然的把自己分成和真理一对。
“当然也一起去啦!”真理淡淡的说:“我没有晨跑,散散步也很不错。”
樵之想一下,他很想和真理单独在一起。
“不如他们在看房于,我和你到超级市场去买点东西,中午和晚上就都有得吃了!”
真理还没有回答,思哲已抢着说:
“家里整个冰箱都是食物,到下星期六都吃不完。”
“那么我们不如去唐人街买些新鲜鱼、蟹,或是香港来的蔬菜,南部来的大芒果?”樵之不死心。
“算了,”真理婉转的摇头。“我不想坐那么久的车,宁愿什么都不吃!”
“你想去可以自己去,”美德偷笑。“反正你也想回纽约拿你那张鬼照片。”
“算了,大家都不去。”樵之明显的失望。“算了,我陪你们去看房子:”
“想不想运动一下?我们到后面小学去投几下篮。”思哲也不好意思了,虽然他极不愿真理随他去。
“也好!离开学校后就没打过篮球!”樵之立刻又高兴起来,他的确是小孩子脾气。
“以前我的篮球打得很棒,在香港和台湾都当过校队。”
“可以比一比,”思哲说:“我们附近有几个中国留学生,有时我们约好了一起打一场,很开心的。”
“今天约他们,好吗?”樵之说起风就是雨。
“今天不行,要早一天约,现在他们大概都预备出门了。你下星期来吧!”思哲说。
“一言为定。美德,快搬来这儿,热闹得多,还有篮球可打。”樵之兴奋的。
“刚才还不肯去看房子。”美德摇摇头。
“我们一人出一半钱买一幢,”樵之急切的。“你刚做事没有积蓄,最多我出头期,你每月付款。”
“一言为定!”美德眼睛发亮。“那么我们就决定买一幢,和你们比邻而居。”
“那我想思哲会很开心,至少不会再那么寂寞。”真理淡淡的说。
思哲看她一眼,似乎在问
“真的吗?你以为这样?”但他什么话都没说。
“还有一个人也开心,樵之啊!”美德打趣。“那么,他每个星期都可以看到真理了!”
“看我?”真理淡淡一笑又微微摇头,那模样好象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一样。
“你不要乱讲好不好?”樵之有点恼怒。“被你讲得,真理以后会怕我,再也不肯见我。我自己会努力的,不要你多事!”
“我不多事,看你的努力有没有用?”美德仍然轻松打趣。
“这样吧!今天才两个人,也别打球了,看完房子回来我们不如到大西洋城看看?”真理说。
“啊!太好,太好,我好久没去过了!”樵之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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