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英文吩咐了食物,女侍离开。
“你知道,我不相信你没来过香港!”她说。
“有时连我自己也怀疑。许多地方,似乎很熟的!”他摇头苦笑。
“你说要讲些以前的事给我听的!”她说。她十分盼望听他自己怎么说。
“慢慢讲,我们有许多时间!”他说。
“你下午不上班?”她很意外。
“请半天假,专程陪你!”他说。
她沉默了,对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儿时伴侣,她依然矛盾着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很好吧!”她迟疑地。
“别担心,我不是个不负责的人,”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下午陪你,晚上我会回公司办公,一样的!”
“没有人管你吗?”她笑了。
“谁管我?”他故作惊异状。“总公司派我来管人,不是被人管的!”
“好大的口气!”她摇头。她发觉要排除矛盾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开玩笑的!”他也笑了。“我的工作时间不需要硬性规定,这是事实!”
“你,没有读博士?”她忽然问。
“没有!”他盯着她看。“你若要我读博士,我立刻辞职回去读!”
“哎,我有什么权力要求你?”她又在回避了。她看得出,他虽然不记得她是以前的贝妮,但他有对她有好感。“你说的话好离谱!”
“离谱?”他笑了。“我这么冒昧地请你出来吃饭,你不觉得离谱?你会突然请个完全陌生的人参加宴会,不离谱?对,我们都有些离谱!”
“我,不是这意思,”她的脸红起来。“我请你参加宴会是,因为你像一个人!”
“谁?你以前的未婚夫?”他很感兴趣。
“如果你不信,下次我拿他的照片给你看!”她说。
“一言为定!”他很高兴。“我倒希望我有个未婚妻像你!”
“又胡扯了,”她摇头。“答应你出来吃饭,我一直有犯罪的感觉!”
“贝妮,这是正当的交往!”他说。
“我是有夫之妇!”她说。
“你的思想和时代脱了节!”他说。
“我是保守的中国人!”她说。
他们互相紧紧地盯住对方,针锋相对似的。
过了一会,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吵什么?争什么?我们才第三次见面呢!”他说。
“冤家路窄吧!”她好轻松,难得的轻松。
“贝妮,以前我见过你吗?”他又提起来。“我总觉得对你好熟悉似的!”
“你仔细想想吧!或者我们真的见过面,而且很熟悉!”她不置可否地。
“可能吗?我又没患过失忆症!”他笑着。
“我相信就算你得了失忆症,你自己也不会知道吧?”她也笑着。
女侍送来食物,他们的谈话暂时中断。进餐时他们都不出声,孤儿院养成的习惯。直到咖啡和甜品送了上来。
“等会儿到我家里去坐坐?”他问。
“是否要说你以前的事?”她反问。
“为什么对我以前的事那么感兴趣?”他一边喝咖啡。
“不能吗?”她答得很技巧。
“当然能,是我的荣幸!”他笑一笑。
他忽然看见她右手上戴的指环和他的一模一样,昨晚他还以为她开玩笑,现在不由他不惊奇。
“真是一模一样呢!”他拿起她的手,仔细地看着说:“连白金的颜色都相同,表示年代差不多,是吧!”
“如果同于一家店铺卖出,就更巧了!”她有意无意地说:“说说你那指环的故事!”
“也没有什么故事,”他摇了摇头说,“几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事后妈妈就给我戴上这指环,像小孩子戴玉镯一样,保护身体的,这只是老年人的迷信!”
“车祸?几年前?”她心中一动,连忙追问。
“嗯,记不清了,大概是大学毕业那年吧!”他皱着眉,困难地思索着。
“这么严重的事怎能记不清?当时伤得很重吧?”她再问。
“不,清楚,”他仍在苦苦思索。“奇怪,真是记不清了,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她叹口气。有些眉目了,他是因为车祸。但是,他哪里跑出一个妈妈来?而且照时间计算,他出车祸时该是在得了硕士后,去长岛纽约大学的途中,会是那次受伤吗?
奇怪的是,他竟记得自己是李立品,而忘却了其他的事,这又怎么解释呢?
“你在想什么?贝妮?”他问。神色又恢复了自然。
“没什么,”她胡乱地搅动杯中咖啡,说:“没什么!”
“别骗我,贝妮,我在你眼中看见怀疑!”他认真地。“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什么?”
“怎么会?”她夸张地做个手势。“你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你是做间谍的吗?”
“当然不是做间谍,”他笑笑。“在王医生门前碰到你,你就眼睁睁地望住我,那神情,哎,值得研究!”
“我只是惊奇、意外,加上抱歉而已!”她含糊地。
“像吗?”他不在意地说:“我觉得你的神情好像碰到多年不见的老情人似的!”
“什么话?”她有些不安了。“走吧!”
他付了钱,伴着她走出餐厅。
“这间餐厅真不错,东西好、地方好、气氛好、情调好!”她随口说。她只是不想这么沉默。
“既然什么都好,下次再来吧!”他说。
“你这是打蛇随棍上吗?”她眉梢上扬。
阳光下,她看来美得明媚;在幽暗灯光中,又是一番风情。
“真可惜!”他似真似假地凝视她,叹口气,截停一辆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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