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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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 与 沫(2/2)

    用唇上的微笑来遮掩眼里的憎恨的人是多么愚蠢呵!

    只有在我以下的人,能忌妒我或憎恨我。

    我从来没有被妒忌或被憎恨过,我不在任何人之上。

    只有在我以上的人,能称赞我或轻蔑我。

    我从来没有被称赞或被轻蔑过,我不在任何人之下。

    你对我说:“我不了解你。”这就是过分地赞扬了我,无故地侮辱了你。

    当生命给我金子而我给你银子的时候,我还自以为慷慨,这是多么卑鄙呵!

    当你达到生命心中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不高过罪人,也不低于先知。

    奇怪的是,你竟可怜那脚下慢的人,而不可怜那心里慢的人。

    可怜那盲于目的人,而不可怜那盲于心的人。

    瘸子不在他敌人的头上敲断他的拐杖,是更聪明些的。

    那个认为从他的口袋里给你,可以从你心里取回的人,是多么糊涂呵!

    生命是一支队伍。迟慢的人发现队伍走得太快了,他就走出队伍;

    快步的人又发现队伍走的太慢了,他也走出队伍。

    如果世上真有罪孽这件东西的话,我们中间有的人是跟着我们祖先的脚踪,倒退着造孽。

    有的人是管制着我们的儿女,赶前地造挚。

    真正的好人,是那个和所有的大家认为坏的人在一起的人。

    我们都是囚犯,不过有的是关在有窗的牢房里,有的就关在无窗的牢房里。

    奇怪的是,当我们为错误辩护的时候,我们用的气力比我们捍卫正确时还大。

    如果我们互相供认彼此的罪过的话,我们就会为大家并无新创而互相嘲笑。

    如果我们都公开了我们的美德的话,我们也将为大家并无新创而大笑。

    一个人是在人造的法律之上,直到他犯了抵触人造的惯例的罪;

    在此以后,他就不在任何人之上,也不在任何人之下。

    政府是你和我之间的协定。你和我常常是错误的。

    罪恶是需要的别名,或是疾病的一种。

    还有比意识到别人的过失还大的过失吗?

    如果别人嘲笑你,你可以怜悯他;但是如果你嘲笑他,你决不可自恕。

    如果别人伤害你,你可以忘掉它;但是如果你伤害了他,你须永远记住。

    实际上别人就是最敏感的你,附托在另一个躯壳上。

    你要人们用你的翅翼飞翔,而却连一根羽毛也拿不出的时候,你是多么轻率呵。

    从前有人坐在我的桌上,吃我的饭,喝我的酒,走时还嘲笑我。

    以后他再来要吃要喝,我就不理他;

    天使就嘲笑我。

    憎恨是一件死东西,你们有谁愿意做一座坟墓?

    被杀者的光荣就是他不是凶手。

    人道的保护者是在它沉默的心怀中,从不在它多言的心思里。

    他们认为我疯了,因为我不肯拿我的光阴去换金钱;

    我认为他们是疯了,因为他们以为我的光阴是可以估价的。

    他们把最昂贵的金子、银子、象牙和黑擅排列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把心胸和气魄排列在他们的面前;

    而他们却自称为主人,把我们当作客人。

    我宁可做人类中有梦想和有完成梦想的愿望的、最渺小的人,而不愿做一个最伟大的、天梦想、无愿望的人。

    最可怜的人是把他的梦想变成金银的人。

    我们都在攀登自己心愿的高峰。如果另一个登山者偷了你的粮袋和钱包,而把粮袋装满了,钱包也加重了,你应当可怜他;

    这攀登将为他的增加困难,这负担将加长他的路程。

    如果在你消瘦的情况下,看到他的膨胀着往上爬,帮他一步;这样做会增加你的速度。

    你不能超过你的了解去判断一个人,而你的了解是多么浅薄呵。

    我决不去听一个征服者对被征服的人的说教。

    真正自由的人是忍耐地背起奴隶的负担的人。

    千年以前,我的邻人对我说:“我根生命,因为它只是一件痛苦的东西。”

    昨天我走过一座坟园,我看见生命在他的坟上跳舞。

    自然界的竞争不过是混乱渴望着秩序。

    静独是吹落我们枯枝的一阵无声的风暴;

    但是它把我们活生生的根芽,更深地送进活生生的大地的活生生的心里。

    我曾对一条小溪谈到大海,小溪认为我只是一个幻想的夸张者;

    我也曾对大海谈到小溪,大海认为我只是一个低估的毁谤者。

    把蚂蚁的忙碌捧得高于蚱蜢的歌唱的眼光,是多么狭仄呵!

    这个世界里的最高德行,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是最低的。

    深和高在直线上走到深度和高度;只有广阔能在圆周里运行。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有了重量和长度的观念,我们站在萤火光前也会同在太阳面前一样的敬畏。

    一个没有想像力的科学家,好像一个拿着钝刀和旧秤的屠夫。

    但既然我们不全是素食者,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当你歌唱的时候,饥饿的人就用他的肚子来听。

    死亡和老人的距离并不比和婴儿的距离更近;生命也是如此。

    假如你必须直率地说的话,就直率得漂亮一些;要不就沉默下来,因为我们邻近有一个人快死了。

    人间的葬礼也可能是天上的婚筵。

    一个被忘却的真实可能死去,而在它的遗嘱里留下七千条的实情实事,作为料理丧事和建造坟墓之用。

    实际上我们只对自己说话,不过有时我们说得大声一点,使得别人也能听见。

    显而易见的东西是:在被人简单地表现出来之前,是从不被人看到的。

    假如银河不在我的意识里,我怎能看到它或了解它呢?

    除非我是医生群中的一个医生,他们不会相信我是一个天文学家的。

    也许大海给贝壳下的定义是珍珠。

    也许时间给煤炭下的定义是钻石。

    荣誉是热情站在阳光中的影子。

    花根是鄙弃荣誉的花朵。

    在美之外没有宗教,也没有科学。

    我所认得的大人物的性格中都有些渺小的东西;就是这些渺小的东西,阻止了懒惰、疯狂或者自杀。

    真正伟大的人是不压制人也不受人压制的人。

    我决不因为那个人杀了罪人和先知,就相信他是中庸的。

    容忍是和高傲狂害着相思的一种病症。

    虫子是会弯曲的,但是连大象也会屈服,不是很奇怪吗?

    一场争论可能是两个心思之间的捷径。

    我是烈火,我也是枯枝,一部分的我消耗了另一部分的我。

    我们都在寻找圣山的顶峰;假如我们把过去当作一张图表而不作为一个向导的话,我们的路程不是可以缩短吗?

    当智慧骄傲到不肯哭泣,庄严到不肯欢笑,自满到不肯看人的时候,就不成为智慧了。

    如果我把你所知道的一切,把自己填满的话,我还能有余地来容纳你所不知道的一切吗?

    我从多话的人学到了静默,从偏狭的人学到了宽容,从残忍的人学到了仁爱,但奇怪的是我对于这些老师并不感激。

    执拗的人是一个极聋的演说家。

    妒忌的沉默是太吵闹了。

    当你达到你应该了解的终点的时候,你就处在你应该感觉的起点。

    夸张是发了脾气的真理。

    假如你只能看到光所显示的,只能听到声所宣告的,

    那么实际上你没有看也没有听。

    一件事实是一条没有性别的真理。

    你不能同时又笑又冷酷。

    离我心最近的是一个没有国土的国王和一个不会求乞的穷人。

    一个差赧的失败比一个骄傲的成功还要高贵。

    在任何一块土地上挖掘你都会找到珍宝,不过你必须以农民的信心去挖掘。

    一只被二十个骑士和二十条猎狗追逐着的狐狸说:“他们当然会打死我,但他们准是很可怜,很笨拙的;假如二十只狐狸骑着二十头驴子带着二十只狼去追打一个人的话,那真是不值得的。”

    是我们的心思屈服于我们自制的法律之下,我们的精神是从不屈服的。

    我是一个旅行者也是一个航海者,我每天在我的灵魂中发现一个新的王国。

    一个女人抗议说:“当然那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我的儿子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了。”

    我对生命说:“我要听死亡说话。”

    生命把她的声音提高一点说:“现在你听到他说话了。”

    当你解答了生命的一切奥秘,你就渴望死亡,因为它不过是生命的另一个奥秘。

    生与死是勇敢的两种最高贵的表现。

    我的朋友,你和我对于生命将永远是个陌生者,

    我们彼此也是陌生者,对自己也是陌生者,

    直到你要说我要听的那一天,

    把你的声音作为我的声音;

    当我站在你的面前

    觉得我是站在镜前的时候。

    他们对我说:“你能自知你就能了解所有的人。”

    我说:“只有我寻求所有的人我才能自知。”

    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里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隐士是遗弃了一部分的世界,使他可以无惊无扰地享受着整个世界。

    在学者和诗人之间伸展着一片绿野,如果学者穿走过去,他就成个圣贤;如果诗人穿走过来,他就成个先知。

    昨天我看见哲学家们把他们的头颅装在篮子里,在市场上高声叫卖:“智慧,卖智慧咯!”

    可怜的哲学家!他们必须出卖他们的头来喂养他们的心。

    一个哲学家对一个清道夫说:‘我可怜你,你的工作又苦又脏。”

    清道夫说:“谢谢你,先生。请告诉我,你做什么工作?”

    哲学家回答说:“我研究人的心思,行为和愿望。”

    清道夫一面扫街一面微笑说:“我也可怜你。”

    听真理的人并不弱于讲真理的人。

    没有人能在需要与奢侈之间划一条界线。只有天使能这样做,天使是明智而热切的。

    也许天使就是我们在太空中的更高尚的思想。

    在托钵僧的心中找到自己的宝座的是真正的王子。

    慷慨是超过自己能力的施与,自尊是少于自己需要的接受。

    实际上你不欠任何人的债。你欠所有的人一切的债。

    从前生活过的人现在都和我们一起活着。我们中间当然没有人愿意做一个慢客的主人。

    想望得最多的人活得最长。

    他们对我说:“十鸟在树不如一鸟在手。”

    我却说:“一鸟一羽在树胜过十鸟在手。”

    你对那根羽毛的追求,就是脚下生翼的生命;不,它就是生命的本身。

    世上只有两个元素,美和真;美在情人的心中,真在耕者的臂里。

    伟大的美俘虏了我,但是一个更伟大的美居然把我从掌握中释放了。

    美在想望它的人的心里,比在看到它的人的眼里,放出更明亮的光彩。

    我爱慕那对我倾诉心怀的人,我尊重那对我披露梦想的人。但是为什么在服侍我的人面前,我却腼腆,甚至于带些羞愧呢?

    天才曾以能侍奉王子为荣。

    现在他们以侍奉贫民为荣。

    天使们晓得,有过多的讲实际的人,就着梦想着眉间的汗,吃他们的面包。

    风趣往往是一副面具。你如能把它扯了下来,你将发现一个被激恼了的才智,或是在变着戏法的聪明。

    聪明把聪明归功于我,愚钝把愚钝归罪于我。我想他俩都是对的。

    只有自己心里有秘密的人才能参透我们心里的秘密。

    只能和你同乐不能和你共苦的人,丢掉了天堂七个门中的一把钥匙。

    是的,世上是有涅;它是在把羊群带到碧绿的牧场的时候,在哄着你孩子睡觉的时候,在写着你的最后一行诗句的时候。

    远在体验到它们以前,我们就已经选择了我们的欢乐和悲哀了。

    忧愁是两座花园之间的一堵墙壁。

    当你的欢乐和悲哀变大的时候,世界就变小了。

    愿望是半个生命,淡漠是半个死亡。

    我们今天的悲哀里最苦的东西,是我们昨天的欢乐的回忆。

    他们对我说:“你必须在今生的欢娱和来世的平安之中做个选择。”

    我对他们说:“我已选择了今生的愉快和来世的安宁。因为我心里知道那最大的诗人只写过一首诗,而这首诗是完全合乎音节韵律的。”

    信仰是心中的绿洲,思想的骆驼队是永远走不到的。

    当你求达你的高度的时候,你将想望,但要只为想望而想望;你应为饥饿而热望,你应为更大的干渴而渴望。

    假如你对风泄露了你的秘密,你就不应当去责备风对树林泄露

    了秘密。

    春天的花朵是天使们在早餐桌上所谈论的冬天的梦想。

    鼬鼠对月下香说:“看我跑得多快,你却不能走,也不会爬。”

    月下香对鼬鼠说:“喀,最高贵的快腿,请你快快跑开吧!”

    乌龟比兔子更能多讲些道路的情况。

    奇怪的是没有脊骨的生物都有最坚硬的壳。

    话最多的人是最不聪明的人,在一个演说家和一个拍卖人之间,几乎没有分别。

    你应该感谢,因为你不必靠着父亲的名望或伯叔的财产来生活。

    但是最应感谢的是,没有人必须靠着你的名誉或财产来生活。

    只在一个变戏法的人接不到球的时候,他才能吸引我。

    忌妒我的人在不知不觉之中颂扬了我。

    在很久的时间,你是你母亲睡眠里的一个梦,以后她醒起把你生了下来。

    人类的胚芽是在你母亲的愿望里。

    我的父母愿意有个孩子,他们就生下我。

    我要母亲和父亲,我就生下了黑夜和海洋。

    有的儿女使我们感到此生不虚,有的儿女为我们留下终天之憾。

    当黑夜来了而你也阴郁的时候,就坚决地阴郁着躺了下去。

    当早晨来了而你还感着阴郁的时候,就站起来坚决地对白天说:“我还是阴郁的。”

    对黑夜和白无扮演角色是愚蠢的。

    他俩都会嘲笑你。

    雾里的山岳不是丘陵,雨中的橡树也不是垂柳。

    看哪,这一个似非而是的论断:深和高是比“折中”和“两可”更为相近。

    当我一面明镜似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注视着我看到了自己的形象。

    然后你说:“我爱你。”

    但是实际上你爱的是我里面的你。

    当你以爱邻为乐的时候,它就不是美德了。

    不时常涌溢的爱就往往死掉。

    你不能同时又有青春又有关于青春的知识。

    因为青春忙于生活,而顾不得去了解;而知识为着要生活,而忙于自我寻求。

    你有时坐在窗边看望过往行人。望着望着地,你也许看见一个尼姑向你右手边走来,一个妓女向你左手边走来。

    你也许在无心中说出:“这~个是多么高洁而那一个又是多么卑贱。”

    假如你闭起眼睛静听一会,你会听到太空中有个声音低语说:“这一个在祈祷中寻求我,那一个在痛苦中寻求我。在各人的心灵里,都有一座供奉我的心灵的庵堂。”

    每隔一百年,拿撒勒的耶稣就和基督徒的耶稣在黎巴嫩山中的

    花园里相会。他们做了长谈;每次当拿撒勒的耶稣向基督徒的耶稣 道别的时候,他都说:“我的朋友,我恐怕我们两人永远、永远也不会一致。”

    求上帝喂养那些穷奢极欲的人吧!

    一个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流血,另一颗心宽容。

    如果一个人说了并不伤害你或任何人的谎话,为什么不在你心里说,他堆放事实的房子是太小了,搁不下他的胡想,他必须把胡想留待更大的地场。

    在每扇关起的门后,都有一个用七道封皮封起的秘密。

    等待是时间的筛子。

    假如困难是你东塘上的一扇新开的窗户,那你怎么办呢?

    和你一同笑过的人,你可能把他忘掉;但是和你一同哭过的人,你却永远不忘。

    在盐里面一定有些出奇地神圣的东西。它也在我们的眼泪里和大海里。

    我们的上帝在他慈悲的干渴里,会把我们——露珠和眼泪——都喝下去。

    你不过是你的大我的一个碎片,一张寻求面包的嘴,一只盲目的、为一张干渴的嘴举着水杯的手。

    只要你从种族、国家和自身之上,升起一碗尺,你就真成了神一样的人。

    假如我是你,我决不在低潮的时候去抱怨大海。

    船是一只好船,我们的船主是精干的;只不过是你的肚子不合适就是了。

    我们想望而得不到的东西,比我们已经得到的东西总要宝贵些。

    假如你能坐在云头上,你就看不见两国之间的界线,也看不见庄园之间的界石。

    可惜的是你不能坐在云头上。

    七百年以前有七只白鸽,从幽谷里飞上高山的雪峰。七个看到鸽子飞翔的人中,有一个说:“我看出第七只鸽子的翅膀上,有一个黑点。”

    今天这山谷里的人们,就说飞上雪山顶峰的是七只黑鸽。

    在秋天,我收集起我的一切烦恼,把它们埋在我的花园里。

    四月又到,春天来同大地结婚,在我的花园里开出与众花不同的美丽的花。

    我的邻人们都来赏花,他们对我说:“当秋天再来,该下种子的时候,你好不好把这些花种分给我们,让我们的花园里也有这些花呢?”

    假如我向人伸出空手而得不到东西,那当然是苦恼;但是假如我伸出一只满握的手,而发现没有人来接受,那才是绝望呢。

    我渴望着来生,因为在那里我将会得到我的未写出的诗和本画

    出的画。

    艺术是从自然走向无穷的一步。

    艺术作品是一堆云雾雕塑成的一个形象。

    连那把荆棘编成王冠的双手,也比闲着的双手强。

    我们最神圣的眼泪,永不寻求我们的眼睛。

    每一个人都是已往的每一个君王和每一个奴隶的后裔。

    如果耶稣的曾祖知道在他里面隐藏着的东西的话,他不会对自己肃然起敬吗?

    犹大的母亲对她儿子的爱,会比马利亚对耶稣的爱少些吗?

    我们的弟兄耶稣还有三桩奇迹没有在经书上记载过:第一件是他是和你我一样的人;第二件是他有幽默感;第三件是他知道他虽然被征服,而却是一个征服者。

    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你是钉在我的心上;穿透作双手的钉子,穿透了我的心壁。

    明天,当一个远方人从各各他走过的时候,他不会知道这里有两个人流过血。

    他还以为那是一个人的血。

    他也许听说过那座福山。

    它是我们世上最高的山。

    一旦你登上顶峰,你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往下走入最深的峪谷里,和那里的人民一同生活。

    这就是这座山叫做福山的原因。

    我的每一个禁闭在表情里的念头,我必须用行为去释放它。

    冰心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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