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范景文和李邦华一直保持沉默,眼看着昔日同僚纷纷高升,而自己仍然是工部主事的陆澄源不免有些酸溜溜的道:“那还用问吗?如今孟暗兄和梦章兄可是深得陛下信重,加左右兵部侍郎衔,又是堂堂的军机行走大臣,手掌四卫营六千铁骑,怎么会跟着咱们这些区区小官,一起弹劾陛下的得力鹰犬呢?”
范景文没有理会陆澄源酸溜溜的言论,反而对众人直言道:“新君登基未久,就驱逐了为祸江山的魏忠贤、崔呈秀等人,正是我等大展拳脚之际。
吾党同仁正该辅佐新君,清除积弊,为我大明百姓多做点实事,好减轻他们的负担,不可一味纠缠于党争。
诸位同道也是读过史的,纵观我中土历代王朝,从未有见过党争而有益于国家兴盛的,反倒因党争而亡国的却比比皆是。
有如汉末党人和宦官的激烈党争,使得四百年汉家江山一朝倾覆;又如西晋末年的八王之乱,使我汉家百姓沦为两脚羊,胡人腥臭遍布中原;再如北宋的新党旧党之争,竟令得富庶前所未有的北宋灭于金人之手。”
李邦华和范景文同为四卫营督抚,既有竞争更有惺惺相惜,他颔首赞同的道:“梦章兄所言极是,天启朝本党和阉党的激烈党争,已然不下于北宋的新党旧党之争。
倘若党争一直激烈进行下去,在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人祸的背景下,我大明一朝倾覆并非遥不可及。
然幸赖当今陛下圣明,甫一登基就驱逐了大肆屠戮本党前辈的魏忠贤、崔呈秀,并大量起复了本党中人,令得朝廷形势渐渐趋于平和。
当今圣天子在位,施政看似润物细无声,却有力地弥合了两党分歧,令得朝臣们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朝政上。
依在下之见,诸位何不放下门户之见,效仿蔺相如、廉颇故事,相忍为国,一切以大明利益为要,共同辅佐新君,中兴大明呢?”
范景文和李邦华的这一番话,落在王守履、陆澄源这等极端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耳中,当真是刺耳之极,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落在黄道周、倪元璐这等对大明,对君王较为忠诚的真君子耳中,虽然刺耳,但也让他们一颗冲动暴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反思在朝堂渐渐趋于平静的情况下掀起党争是否有必要。
张溥闻言微微一愣,苦笑的道:“孟暗兄和孟章兄之言不可谓不发人深省,以史为鉴,党争对我大明而言确实有害无益。
然而时至今日,党争非是陛下或我等叫停便能停止下来的,天启朝的激烈党争,早已令得吾党和阉党之间积怨已深,势不两立。
我等今日固然可以在这里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可谁又记得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惨死在阉党手中的衮衮诸公?
我等不是杨涟、左光斗等烈士的家属,没资格对阉党说原谅,倘若不能铲除阉党,为衮衮诸公报仇雪恨,我等日后又有何面目见诸公于九泉之下?
而今孟暗兄、梦章兄深得天子信重,正该仗义执言,劝谏天子,并领导我等除恶务尽,一扫阉党妖氛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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