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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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好人(2/2)
    鲍伯惊人的观察力具有不寻常的意义,也许他对歹徒的详细描述根本不是观察出来的,而是幻想出来的。

    我开车回富兰克林大道,珠宝店的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走进隔壁的当铺,问老板:“你知不知道隔壁他们是不是有枪?”

    他有点儿吃惊,然后想了想说:“嗯,是的,好久以前,他们一开业,贝尔特先生就在我这儿买了一支枪,说是放在店里以防抢劫,是的,我确信是贝尔特先生买的,而不是鲍伯买的。”

    “你的记录还留着吗?”我问。

    “当然。”他说,“我们一年还卖不到一打枪。”

    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本账本,一页页翻着,用食指指着每一行名字,最后终于停住。

    “这里,”他说,“十年前的九月十日,贝尔特,伊金街一七二六号,点三八口径,柯特牌左轮,制造号码二三一八四o。”

    我抄下这个资料。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老板好奇地问。

    我回答得很含糊:“只是例行公事。”

    业余凶手通常不懂得处理凶器。为了防备万一,我安排人去珠宝店后面细查各个垃圾筒。他们没有发现什么。

    在没有获得贝尔特死于什么口径的子弹之前,我无事可干。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化验室的检验结果,死者身上的子弹是点三八口径的铅弹。

    我还收到一个有拉线的皮袋,袋里附着邮局的信。信上说,这是从距珠宝店两条街远的邮筒里拿出来的。袋子里面装有存款的原条——副本在我手里——两百三十三元的支票,还有现金。

    我和组长到地方法院去了一趟,离开时我口袋里有三张搜查证。

    我打电话找到鲍伯,他说他准备股东下葬后再重新营业。

    “我要再看看你的店,行吗?”我问他。

    “当然,”他说,“现在吗?”

    “是的。”

    他开了店门领我过去,我开门见山地说:“我要看看你们留在店里的点三八左轮枪。”

    鲍伯迷惑地看着我说:“警官,这里没有枪。”

    “鲍伯先生,你妹夫在你们开业后就在隔壁买了一把枪,他说是准备店里自卫用的。”

    “哦,那把呀!”他用一种豁然开朗的神情说,“好几年前他就拿回家去了。我反对把枪放在店里,枪使我神经紧张。”

    我很遗憾地掏出搜查证,他很不喜欢,但又无可奈何,我彻底地查看一番,没有枪。

    我来到他的住所。贝尔特太太和女儿已不在那里,鲍伯说他们昨晚回家去了。我也彻底地搜查了公寓,那里也没有枪。

    我们又去了他妹妹那里,同样仔细搜查一番,没有任何结果。

    贝尔特太太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哥哥没有显出这种好奇心,我相信他心里明白。

    我坦率地向他们兄妹解释我的看法。

    我说:“鲍伯先生,对这件案子,我有不同的看法。昨天早晨你到店里结了一周的账,只是你没有把现钞放进皮袋里,只放了存款和支票。然后,你开车到两条街以外,往邮筒里丢下皮袋,在你妹夫走上班前回到店里。我认为你根本没有开店门,一直到你开枪打死了他,藏好枪后才开的店门。因为你不愿冒被顾客发现的风险。”

    贝尔特太太低声说;“你一定是疯了,我哥哥不会伤害任何人,他是全世界心肠最软的人。”

    “对你和你的女儿他是一个心肠最软的人,当他所钟爱的人受到威胁时.他就会变成老虎。贝尔特太太,我看到了你丈夫的离婚起诉书。”

    贝尔特太太看看她哥哥.想从他那里得到证实,后者勉强装出微笑。

    “你知道我不会做那种事的,”他说,“警官猜测错误。”他挑战地看着我,“警官,枪在哪里?”

    这是个难点.我找不到证据。

    我把他带到局里审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名堂。我们让他重复地说他幻想中的歹徒,说了十几遍,没有一个细节不一样。

    最后,我们不得不释放他,开车送他回家。

    我和我的同事们忙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十点钟,我打电话给鲍伯说:“鲍伯先生,我向你道歉,我们已经抓到杀你妹夫的人。”

    “什么?”

    “他还没有招供,不过,我们确信他是我们要逮的人,你能来局里指认吗?”

    他回答前沉默了很长时间:“我就来,警官。”

    我们让这位矮小的珠宝商仔细辨认玻璃窗后面的五个瘦长身材的人。他们全都穿着茶色长裤和茶色皮夹克。

    头一个人有着一头油渍渍的黑发,黑皮肤,鹰钩鼻子,在嘴角到左耳有一道细细的白疤,右面颊有一颗带毛的痣。他站在那里,双手下垂,左手背上纹有图案,是一条蓝色的蛇盘绕着一个红心。

    我瞥了一眼鲍伯,他的双眼瞪得溜圆。

    我向组长喊道:“让我们听听他们的声音。”

    按惯例我们有一套问话,是让证人辨认声音的。通常只是问问姓名、年龄,可是现在组长没有问平常的那套例行问话。

    他说:“曼尼,你在哪里工作?”

    “福利建筑公司工人。”

    “你结婚了吗?”

    “结婚了。”

    “有几个孩子?”

    “五个。”

    “他们几岁?”

    “最小的两岁,最大的十三岁。”

    “你有过前科吗?”

    “没有。”

    “好,”组长说,“退后,第二个。”

    他用同样的话问其他四个人,但是鲍伯没有注意听,他只是端详着第一个人。

    嫌疑犯全部带走后,鲍伯和我留在办公室,他坐在一把椅子里,抬头看着我。我站着。

    珠宝商舔舔嘴唇说:“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你们逮捕头一个人,他的确符合歹徒的容貌,不过,我很抱歉,他不是凶手。”

    我不带任何表情地摇摇头说:“你在富兰克林街的朋友和你妹妹都说你是个软心肠的人,鲍伯先生,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软。他和你形容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也是个左撇子。”

    “可他不是那个人。”他声音颤抖地说,“那只是一个巧合。”

    “是啊,”我说,“是难以相信。但你不要被他的没有前科和五个孩子弄得心软。”

    我打量了他一会儿,耸耸肩膀说:“我们反正会使他就范的,鲍伯先生,曼尼不像你,是有影响力的公民,他是个穷困、无知的贫民,而且不是美国公民,只是个墨西哥移民,不认识任何律师,我们处理他不必用文明条例,就像我们对你做的一样。”

    “他没有做!”鲍伯几乎大叫,“你不能那样对待一个有五个孩子的无辜的人!”

    他的脸色苍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着说:“我要招供,警官,我要招认谋害我的妹夫。”

    我在四楼的洗手间遇到身材瘦高的大卫。他已经摘掉黑色假发和假鼻子,正在洗掉手背上蛇和心的纹身。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那种破案后涌上心头的快感。

    好几年来,我利用人们的贪婪、恐惧、报复等心理使嫌疑人就范,但是,这是我头一次利用嫌疑人爱护别人的心理破案,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干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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