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还要写奏疏么?”
贾谊吃力地点头:“或许,这就是最后一份了。”
芷兰:“太傅何苦尽说这些丧气的话!您还这么年轻,心放宽些,慢慢自会好的。”
贾谊摇头:“我的病我知道,你就不要再宽慰我了。”
芷兰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眼圈不禁又红了。
贾谊也不看她,只说:“还愣着做什么?快拿简板和笔来。”
芷兰不满地看着他:“病成这样还写什么奏疏,大夫都说了让你不要太耗神……”
贾谊脸色凝滞地望着虚空说:“一切都了结了,这最后的一份心思,或许以后,对大汉天下、对长安,对梁国都还用的一些话……可惜,此生不能再有机会像那年在宣室殿那样,与他彻夜长谈了,也只有写下这份奏疏……等以后假他人之手面呈给他……求姑娘帮帮我。”
芷兰听了心下凝重,默然良久,只得将笔递到他手上,无奈他使劲地握,却怎么也握不住,只好罢手。
芷兰:“太傅,一定要写吗?”
贾谊:“一定,要写。”
芷兰:“那就让芷兰来吧,你说,我替你写,行吗?”
贾谊苦笑:“只好这样了!”
芷兰急忙把竹简在案子上铺开,然后在贾谊身边不远的地方靠案子坐下来。
青儿走过来,替她研墨。
贾谊看着她,闭上眼:“好姑娘,幸亏有你。”
芷兰眼里含泪:“太傅别说这些……芷兰只希望太傅能尽快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身体早早康复了,朝廷和王宫里还有多少大事,等着太傅去做呢!”芷兰说到这里不禁哽咽了。
贾谊凄然地笑了一下:“你说的多好啊!可是,在我,已经不可能了!”
芷兰拼命摇头:“不……”
贾谊也朝她轻轻晃了晃脑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我们,开始吧——你接着那上面的往下……我说,你写……”
芷兰:“遵命。”
贾谊断断续续地说着:“‘陛下……如今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强,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藩捍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而北著之河,淮阳包陈而南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敬身无事,畜乱,宿祸,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
芷兰的汗水从发丝里渗出来,在贾谊时断时续地口述过程中,她惟恐漏掉哪怕一个字,吃力而认真地书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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