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蕙好奇地凑过来:“姐姐读的什么?这么用功,都读了这大半晌了。”
芷兰眼睛并没有离开竹简:“贾太傅写的那篇赋。”
芷蕙在头上抿了抿那针,然后开始理丝线,一边理着丝线一边说话:“那个你不是读过的吗?”
芷兰:“现在读来不一样的。”
芷蕙:“姐姐总喜欢读这些文字,我可不懂,再说咱女孩子家读这些有什么用?”
芷兰皱了皱眉:“瞧你才多大点?怎么说话跟咱家夫人一个口气?难道人活着就只为有用?”
芷蕙不服气地小声嘟哝:“那还为什么?”
芷兰:“为……”她那里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复又俯首在案子上:“算了,跟你也说不清。”
芷蕙笑了:“还说我说话像咱家老夫人,那你呢,怎么我听起来跟爹说话一个调调呢!”
芷兰表情漠然,一副不愿深聊的样子:“或许吧。”
芷蕙:“听爹说起这贾太傅,学问真的很好。”
芷兰终于来了兴致:“那是当然!”
芷蕙:“他那上面,都写的什么?”
芷兰:“我给你念念哈——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
芷兰一边念着,一边禁不住掩卷遐思。
芷蕙一手掩口打个大大的哈欠:“不懂。”停住针线又看看芷兰:“你好像很喜欢他呢!”
芷兰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顶好的学问,顶好的人品,可惜……”
芷蕙继续手中的针线,有一下没一下的,只听绣花针穿过绢帛的丝丝声响:“听父亲说,不光是老臣们排挤他,他好像在朝廷也很不得志呢!”
芷兰将竹简重又摊在案上,眼睛望着灯盏:“其实皇上还是赏识他的,就因为在朝堂上,总是周勃和老灌婴这几个世伯老头子看不惯他!总想霸着朝廷自己说了算,不给人家说话的份儿!”
芷蕙笑笑:“这话你可不敢说,爹爹听了要生气的。”
芷兰撇撇嘴:“听到怎么样?还不是卖他们那老资格,什么什么……”说着话站起身,将两手背在身后,学着老侯爷的腔调,迈着八字步:“咱当年跟着高祖爷一路打打杀杀,拼了这把老骨头,才为这汉朝打下了天下,咱打的天下不由着咱说了算?满朝堂谁敢不听咱的!”
芷蕙笑起来:“姐,亏你是个女流之辈,要是个男子,这梁国哪里还盛得下你!”
芷兰不服气:“女的怎么啦?那年上私塾学堂,咱无论读书还是写文,比他们公子哥们差吗?哼,我就不服了!”
芷蕙摇头:“亏你还说自己学问好,不记得那孔圣人怎么说的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芷兰不屑地撇撇嘴:“快别跟我提那什么孔圣人!难怪当今圣上和太后老祖宗都信黄老而不尊儒学,叫这孔家二先生一说,咱女孩家除了锅台和织机,竟就什么也不能有了!”
芷蕙笑她:“瞧你,一说就锋芒毕露,竟是要跟人吵架似的!难怪娘总说你股错了胎,原本就该是个男儿才是。”
芷兰生气地一甩手:“又说这话。”
芷蕙宽容地收敛了笑:“好了,不说了。”想了想又道:“今儿一见,我倒是感觉,那小梁王很让人心疼的。”
芷兰瞟了她一眼:“自己才多大点儿,就懂得心疼别人了?”
芷蕙不服地:“这跟年龄什么关系?我就看着他玩起来也挺疯,在咱们面前一点不摆他王爷的架子,跟咱们睢阳街上的小男孩儿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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