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 第二十六章(5)
然后是性。从第一次,到数不清多少次,再到厌倦。不不,她从未厌倦过,为此她宁可失去人格。慢慢地,在我面前,她不再有尊严。有时候,甚至就像臣服于帝王脚下的奴婢。所以,为什么,张爱玲会说,爱一个人,就意味着,低下去,低下去,以至低到尘埃里。
而当初,她是有着鸿鹄之志和辉煌梦想的。她决意建立一个不逊于国外一流教学水平的外语基地,并且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但慢慢地,床笫之间的消磨让她几乎变了一个人。不再有高蹈的志向和切实的目标,只是沉迷于我们的关系中不能自拔。一度我们频繁参加各种会议,无论什么议题,哪怕极为平庸的,我们也会应邀前往。只要我们能单独在一起,只要能分分秒秒地彼此看到,只要我终于可以不再下班回家了——她说这是她最最受不了的。
接下来便有了各种流言。当然不是捕风捉影。于是爱情变得艰难起来,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于是隐情成为了时尚。那位写作了《o的故事》的多米尼克?奥利竟痴迷地迷恋于这种“地下情”。她甚至觉得地下情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高雅的品位。但最终这种偷情还是让人身心疲惫,甚至有了某种与日俱增的衰败感。像深秋的落叶,没有归宿。事实上我们已经决定,法兰克福的那次会议,将成为我们的告别之旅。尽管我们都非常痛苦,但我们依旧希冀着一个完美而浪漫的破碎。事实上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回美国了,她只是没有告诉我。
然而突如其来的那场大雪有如神助,延迟了我们飞往法兰克福的时间。那一刻我确实预感到了什么,仿佛被神谕指引着,只想回家。我没有同意和她住在机场安排的酒店等待航班起飞。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回家。我们分手时甚至没有告别。她显然不高兴了,眼眶里闪着泪。
为什么,偏偏是我救了你。但即便我是你的恩人,也无以抵偿我对这个家庭的罪恶。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而我是那么爱你。你被浴缸里的血水淹没。你在血水里漂浮着。那一刻,我不敢证实你还活着,我只是下意识地把你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我把的冰冷而僵硬的你紧紧抱在胸前。我把你抱得多紧,就意味着我的罪孽有多深重。你的血流淌着,就是对我的惩罚。你的生命危在旦夕,就是上天对我的报应。幸好你终于活过来了,也是命运赐予我的最大的恩惠,至少,我不会再觉得我的手上滴着你的血了。我感谢上苍恩顾于我,让我没有失去你。在医院里你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我时,我才意识到我是多么对不起你。是的,你才是我的恩人,让我不至于陷入永恒的黑暗中。是你拯救并解脱了我,让我有了重生的信念和廉耻心。我当即在心里发誓,决不再伤害你。我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不爱你了,只是暂时远离了你。
然而,当我决定不再前往法兰克福,她震怒了。她说你不能想怎样就怎样,既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她说机票是不能更改的,而那个享誉国际的法兰克福会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放弃的。而那时你那么苍白虚弱,鼻孔前只有一丝气息。在电话中,我说,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走。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说你明明答应我了,为什么反悔?为什么,你还不懂吗?一个无辜者,为了我们走上绝路。我关掉了她的电话。
紧接着,电话又响,她好像平静了一些。不是告别之旅吗?你答应过我。连一个美丽而忧伤的分手,你都不能给我?电话中传来的是啜泣声。
而我坚守着我的防线。
她在电话里咄咄逼人,她说,是的,我不解风情。我尤其不知道,你杀了人。
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知道,你很悲伤,痛不欲生,你妻子就是你的命,你当然……
你用不着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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