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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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邪(8)
    第十五章 上邪(8)

    男人的嘴唇卷成了o型,从里面不断蹦出“我”字,铺天盖地的。而稍顷,却有点像虚张声势的足球,比如中国队那样的,以为要向着某个方向射门了,结果,仍是盘带,蹉跎了半天,不过如梦游似地栽进了水中。

    奕华的嘴角浮动着嘲讽的笑意,像当年看到了男人藏在香樟树后的身子一般,又识破了男人没藏好的狐狸尾巴。40岁以后,她愈发练就一双金睛火眼,像女版的孙悟空,想自欺欺人都难。她的言语倒还温婉,貌似示弱,其实是在掩护自己的火力。她款款而言:

    “好有意思的名字——‘回忆’,这样的河这样的山,似是而非、亦真亦幻、半信半疑,躺在温吞吞的水中,容易做梦吧,梦里不知身是客,会把它乡当故乡的。但,还该更准确与精致一点……真的以为,这样粗糙的河山,能让人产生回忆?”

    这话并没惹恼男人,他反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情打望了一眼自己的河山,笑嘻嘻地说:小师母指点得相当正确。你看,这水,再蜿蜒,也成不了妮儿河,小水沟而已,还泡着这么多人肮脏或金枝玉叶的身体。当然,小师母的是玉体;山就更不像话了,胖乎乎的小山堡,没有力度,最多也就是童子的……他顾不得奕华已皱起了的眉头,继续说——

    “其实,小师母才是棉里藏针哩,句句话都锥得出人血来。只是女人啦,不该这么刻簿薄。我想说的是,这世界太拥挤了,它转动一圈,总有一些东西命中注定要消失的。”

    “但不该是它们——‘桅子’。你在南亘山应该听说,有个女人为了护着这些‘桅子’,跳了崖。‘桅子’算南亘山人共有的祖坟,你在挖别人的祖坟呢。”

    说到这,奕华泪都快出来了。可,泪却来得迷惘——不久前,她悄悄回了一趟南亘山,竟迷了路,不知自己所见到的真是南亘山吗?那个曾让她憎恨、厌恶、爱恨交织、刻骨铭心的地方,她曾把遗忘它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它却像藏在身体之中永不愈合的伤口。夜深时,稍一动弹,伤口便有撕心裂肺地的痛。也曾妄想,到了天荒地老,南亘山消失了,她的痛就会变得无据可凭……没想到,南亘山果真快消失了,上天入地,都难觅往昔踪影。眼前的南亘山更像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在她记忆中进出。甚至,她还怀疑,南亘山或许从来就没存在过,包括自己的少女时光、自己的父母。自己很可能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孙悟空一般,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当然,唯一还能给她一点记忆的是妮儿河之中的男根山了——那世间最硕大无朋的“桅子”。奇怪的是,它竟发福了,圆乎乎的,身体从上到下都揣着挂着重重叠叠的房子,像怀有七八个月身孕的女人……

    男根山竟也变性了!

    泪在奕华眼眶里转动,混合了天光,甚至还散发出气味,闷香,如同洋槐花。男人面露惊讶:,“……,什么时候你对南亘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他说。

    这话让奕华好害怕。难道,这十七八年来,一直有一双眼睛透过门缝——她,让她的心事无处藏身?这算是深情吗?抑或,只是满足对一个女人心灵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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