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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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狂(1)
    第十一章 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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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让我们回到1984年吧。”

    40岁以后,奕华特别想对人这样讲。其实1984年对奕华并没有什么恩赐,反而是一场又一场的折腾,今天一个花样明天一个花样,有时搞得奕华痛不欲生。但40岁以后想起来,痛不欲生的都被光阴用丝绸做成的筛子细细滤过了,剩下的那点精细,因过于精细,变成了不真实,包括不真实的美好。奕华对年轻时的时光突然有了佛陀一般的包容,爱恨不过咫尺之间。就像年轻时照出来的相,觉得难看死了,想嚓嚓两把撕了。不料被什么事岔了,照片劫后余生地留了下来。许多年后偶尔再见,便当成宝贝。毕竟是年轻啊,唇红齿白的。毕竟是一去不复返。世间什么最可怕?不是猛兽、灾难和核武器,甚至都不是男人。是光阴啊。奕华觉得拿光阴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是去说1984年吧。

    碚城的一座山顶上,有幢既像庙又像教堂的黄楼。说它是黄色也不十分准确,掺了咖啡色在里边,民间说的土黄。碚城人并不叫它黄楼,而称为庙楼,大体因形状而定却忽略了色彩。再说,黄楼怎么叫怎么不雅。但这楼偏偏要以色彩炫于人。只要出太阳,阳光打在土黄的楼面上,恍惚金色,有时也真的就金光灿灿。太打眼了,站在几里之外的街这头,也望得见有金光灿灿的东西耸立在高坡上。如果这时奕华正顺着蜿蜒石阶下山,准会吃惊,因为不知道街上为什么那么多人驻足,朝这边望过来,很兴奋的样子,像去望飞过去的飞机。奕华也回头望,她的角度永远见到的都是庙楼苍老的衰败的样子,不过像个老人挣扎着站在那里而已。

    夜晚,这种挣扎的印象更强烈。楼体向着山崖那一边倾斜,黑幢幢的庞然的影子,像要掉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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