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的身体(5)
“美人,我今天给你讲透彻了神的阴谋,以后谈恋爱清醒些哈,别寻死觅活的。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幼儿园小班的游戏,当不得真。”
……
奕华从美术系的男生宿舍出来,发现天空呈现出一片桔红的晚霞,诡异、未知深浅,如同前些年她与央金从卡卡姑娘家出来看到的天光一样。那样的桔红是有份量的。如果它们从天上掉下来,会发出什么声响呢?会像洪水那样摧枯拉朽地轰隆狂吼吗?她想。
她接近蹲在路边的那两个大厕所。门,大大开着,臭味和幽深的黑都在桔红的天空下放肆。奕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右边的山岩。快黄昏了,那个男生竟站在那里读书。奕华是第一次在这个时段见着他在那里。他也看了一眼奕华,便埋头读自己的书去了。奕华恍惚看见他长得清秀,很白。站姿像少女般婷婷玉立。这般站姿在姹紫嫣红的罂粟花田里,被初夏的风吹拂,竟像舞蹈般地摇曳着。过去,她怎会把这样的站姿看成是男人性感的表达呢?
她又回头看他,正遇上他也抬头看她——原来,他会悄悄看她背影的。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她想。
4
交谊舞突然像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在西城大学推行。圆顶食堂的学术辩论风气渐弱,取而代之的是周六夜晚探戈或伦巴的舞曲回响。
西城大学的校方这么快为学生设立了跳交际舞的场所,据说是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把学生培养成适合改革开放的人才,让学生在跳交际舞中彼此沟通,交流思想、增进友谊。
校方的这一举措,首次得到学生的集体欢呼拥护。尤其是男同学,在与异往充满重重阻隔的道路上,有着这种趁跳舞合理拥抱异性身体的机会,何乐而不为?据说地理系有个35岁的老学生,读书前曾在矿井下当了十七八年工人,至今没有女朋友。第一次与女生跳舞,跳着跳着,忽然满脸通红地蹲下身——竟溢精了!
学就有点扭扭捏捏了。心里还是想的,表面上却总是装矜持。奕华她们班就有个长得很像白雪公主后母的女生,每次去跳舞都要戴双白手套,说是以免与男人直接的肌肤接触,为未婚夫保持的纯洁度云云。
奕华不管这些。她的身心都在热烈地拥抱着交谊舞。,她蓬勃的青春终于找到了一泄千里的出口。她没有理由不欢呼雀跃——
她在探戈、伦巴、华尔兹之中陶醉,而对一种叫水兵舞的情有独钟。探戈之类的,在她看来,带着男权社会的意识,男人是统领或引导者,女人依附在男人的手臂中,跟随男人的脚步,踩准男人的节奏,才能找到自我的娱乐。而水兵舞不是,它是与男人平等的对手戏,手与手的曲直拉扯间,有着力的搏弈、眼神流转的。尤其是两人的先抑后扬、曲着的手臂同时往后一拉的那一瞬,妙不可言。这样的默契必须舞伴长期合作才能做到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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