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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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华转学去了母亲所在的城南中学读完初中,读到高二,即将毕业。
奕华与母亲过着单纯却潦草的没有男人的日子。白天还好。晚上,家就像没有一点热气气的深渊。母女俩偶尔目光相交,大眼对小眼,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母亲几乎不与任何男性打交道,继续低着头走路。但经历这么大的一劫,母亲仍很漂亮。快四十的人,皮肤光洁、充满水分与弹性。男人们远远地、悄悄地看着,只当望着永远不可及的另一个虚拟世界。美,却是与己无关的。就愈发没有敢上前搭话的了。而母亲的面容也愈发在男人们的崇拜与真实的寂寞间洇出一种圣洁的光辉。
奕华变得比母亲更漂亮,整个人像是从青涩的孩子气中抽穗一般,即将成为成熟的果实。当然,奕华的漂亮充满着世俗的诱惑,招蜂引蝶的那种。母亲对女儿长成这么个样子真有点恨铁不成钢,规定她往朴素甚至丑的方向打扮,破例把她的头剪成短发,梳着电影《春苗》中的春苗头,齐耳短发,用黑毛线缠绕的橡皮筋扎了一个偏鬏鬏,发际抹得溜光,不留一根“妹妹头”(刘海儿)。穿母亲穿旧的灰衣灰裤,也要低着头走路,把硕大的胸藏住。奕华一一做到。她总是表情漠然,或许有点凄凉,像一个灰色的童话穿行在城南中学众多的女生之间。却,鹤立鸡群。
城南中学的学生,大多是来自煤矿、附近农村的子弟,家长没什么文化,养一大堆孩子如放野马,不稀罕也不管。男学生打群架、偷鸡摸狗,女学生以著称。整个一个校风混乱,谁也没法管。校方很头疼,包括奕华母亲这个教导主任。
奕华只是默默读书。男学生在教室里把课桌板凳排成一溜,轰隆隆地推来推去,开“火车”,奕华当耳边风,跑到讲台的旁边去听那个女教师边哭泣边讲课。
奕华的做法却把那些男同学激怒了,他们开始把“火车”往她身上推。他们突然发现奕华躲避的样子楚楚动人,那些素日洋洋得意的“骚姐儿”被她一比,像《西游记》中的白骨精显了原形,不是妖就是怪,又傻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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