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薄命”是相对性的,也是预言性的,它不单独地说明一种现象,而且肯定了凡是美丽的太太小姐,将来准没有好下场。君还记得老牌明星杨耐梅女士之死乎?她阁下跟柏杨先生年龄差不多《民约论》)、《爱弥尔》、自传体的《忏悔录》等。参见“政治,当她风靡中国,把臭男人整批整批修理的时候,我还没有进京师大学堂哩。她可以说是时代女性,除了漂亮非凡,不在话下外,还有种种天摇地动的杰作。她是中国第一位有自用汽车的女人,也是中国第一位在永安公司当众伸其提袜子的女人。嫁了一个丈夫,有钱得要命。可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五年前吧,有人发现她那位有钱得要命的丈夫,在香港街头敲石子。消息传开,她的女儿把她接到台湾,总算老有所养,寿终内寝。她的丈夫被人在香港安置一个小差事,大概糟蹋过度,竟卧病不起,新闻记者往访,他曰:“美丽的女人都是有毒的!”说罢这句至理名言,才断了尊气。
其实他的这句至理名言仍是老生常谈,谓之“女人是祸水”。中国人仿佛是推卸责任能手,只要出了乱子,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圣人不云乎,妲己亡商,褒姒亡周,西施亡吴,杨玉环女士则把唐王朝搅得七零八落。好像那些皇帝之类一点责任都没有,天下怪事虽多,都怪不过此也。杨耐梅女士的丈夫,从有钱得要命,沦落到路边敲石子,有他的原因——大如时局变化,小如身无一技之长,而又好吃懒做——并不简单,但在他看起来,一切罪过,却全是因他妻子太美丽的缘故。混账到如此程度,上帝教他有石子可敲,还是恩待他哩。
然而不管怎么吧,在男人是“女水”,在女人则是“红颜薄命”。“美丽”这玩艺,好像一张香喷喷的夹心饼,如果一面烙得既焦又黑,另一面面还没有烙熟,仍是生的,这是烙的毛病,而不是夹心饼的毛病,更不是香喷喷的毛病。偏偏到了今天,圣人提倡于上,圣崽传诵于下,烙的没有毛病,而毛病反而出在夹心饼、香喷上,怎能使人心服口服乎耶?呜呼!天下薄命的人多矣,女人薄命固然遍地皆是,而男人薄命民同样遍地皆是。即以柏杨先生而论,简直跟历史书上描写的那些大人物同一个模子浇出来的。柏杨先生之初生也,室有红光,门有雀叫。之后,少有大志,异于群儿;七岁时曾用一张世界地图擦屁股,叹曰:“大丈夫当。”一个冬烘老学究,据说还闻而异之曰:“五十年后,有圣人出,拯救苍生,岂此子乎?”又之后,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依历史书上的情形,至少也应是一国的国王才对。想不到如今行将就木,连个科员都没爬上,每对镜掀须,不仅唏嘘,此非“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者欤?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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