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平地上刮上泥,用齿轮推出一个半径为三百六十个齿长的大圆来。
再通过大圆上的齿数,除以直径的齿数,得到圆周率。
之后便将实验丢给了孩子们,让他们自由调整半径,计算大圆上的齿数和直径上齿数的关系。
然后大伙发现,这个数居然是一个几乎恒定的数值。
苏油最后总结:“这个数,叫常数,天地规律中,藏着很多这样的常数,只要发现了它们,对我们的生产会大有帮助。”
“比如现在,小七哥便能够计算出一块圆形泥饼所需要的泥量。接下来我们就来讲解如何用这个常数,和圆的半径,求得圆的面积……”
“……好了,方法便是如此,但是这个常数目前我们取三点一四,其实并不够精确。”
“如何推导出精准的圆周率呢?古代两位大数学家,祖冲之和刘微之,给我们留下了精准的推导方法,不过这需要你们继续深入学习数学知识之后,才能掌握。”
“……明天我们会开始讲解关于矩尺的一些神奇特性,以及一些定理的求解方法,今天就到这里……”
孩子们散去了,范先生走过来拱手道:“明润,能将《九章》中各题,解析得清晰明白,从初步加减法开始,从易到难聚沙成塔,洋洋洒洒敷衍成《算术初步》,《几何初步》,《九章衍迹》,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前两者是教材,后边那个其实是习题集,苏油不敢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学着范先生拱手道:“孩童力弱,只能辅以算术,研发出一些机械来节省力气,说白了,这就是基本工匠之书而已,当不得范先生夸赞。”
范先生说道:“明润过谦了,别的不说,仅这周率,便于天文历算有关。满大宋,不,遍天下能讲述周祥的,老夫敢说两个巴掌数得过来,不过明润此法,漏洞颇多啊……”
苏油笑道:“的确,相比刘公割圆之术,此法乃等而下之,不过便于理解和发现而已。要让大家都掌握割圆之术的概念,进而推导出圆周率,进度快的,还需要两三年的学习,进度慢的,怕得五六年。”
范先生拉着苏油的手笑道:“来来来,老夫自问《九章》尚精通一二,但割圆之术,的确太过于高深了,你先给我讲讲,还有你创立那个小数,也颇值得研究……”
儒家目前还停留在注释训诂的末期,道统思想刚刚开始发端,接下来才是几十年时期内争论形成,最后以程朱理学为代表统治千年。
因此现在的大宋人,对各种知识是宽容的,渴望的。儒,易,道,释,乃至星相,占卜,医疗,军事,地理,天文,林林总总方方面面……
士大夫中有很多研究数学的长才,不少高人,甚至还将研究推进到了极深的水准。
苏油来到这个世界上,认为数学研究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水平在他之上的,钦天监,将作监,还有计司,人才那是车载斗量。
他的任务,是传播,是让数学走下神坛,变成老百姓能够用来指导生产,转化为生产力的东西,而不是一种形而上之虚无缥缈的纯学术研究,或者只应用于天文历算。
他要用一套简单易记科学的标注体系,让大宋数学家脑子里那套高深的思辨证明,一一展现在纸张上,让更多的人接触到,搞明白,产生兴趣,深入钻研,启发出更多的天才,而不是只掌握在少数的人手里口口相传。
这一点上,其实苏油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和夫子在春秋时期所作的事情,算是同一性质。
而且苏油认为自己与夫子当年周游列国难售其说相比起来,难度要小得多。
说白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而自己这套东西,是可以立竿见影见到成效的。
而且,苏油自有更深一层的目的,要改变一些事情,这个时代是最后的时机,一旦错过,便很难再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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