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恭敬的回道:“去了一趟铁匠铺,准备弄一套铜尺,铜规。”
程文应点头:“需要多少钱,去账房知会一声。”
苏油摇摇手:“不用,铺子里的掌柜石通,认我做了师父。”
程文应愣住了,神色古怪:“你都知道了?”
苏油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程文应笑道:“呵呵,没什么,他怎生会认你做师父?”
苏油说道:“哦,我和他父亲亨之老丈,算是忘年之交,有交情的。”
程文应合掌道:“石富啊,也是我江卿耆老之一,看来我是不用去石家村替你求情了。”
苏油躬身道:“小子无状,让姻伯担心了。”
程文应笑道:“你的所作所为,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一点,绝不会漫无目的,出必有中,只在于他人看不穿而已。”
苏油说道:“其实猪经过阉割,凶性大减不说,肉质还会停留在幼猪状态。然后只知道憨吃出膘,这出肉也多。”
“各村却还在用放牧的方式饲养,却不知道其实是可以入圈精养的。”
程文应奇怪道:“这又是从何处知晓来的古怪?”
苏油吃吃笑道:“传言宫中内臣,一个个又白又嫩……”
程文应噗的一声,接着笑得打跌,摆着手说道:“你这脑子啊……哈哈哈哈……”
直到笑得痛快了,方才说道:“虽然几口猪而已,当不得一套玉瓷,一瓶永春露。不过国以农为本,贤侄在这农事上也知道用心,挺好,对今后出仕料民会有帮助。”
这话看对谁,要是程家哪个小子敢这么做,程文应肯定要请家法责罚他不务正业。
对于苏油,那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做都对。
如今只要苏油不把眉山城的天捅个窟窿,程文应认为都不是大事儿。
苏油对程文应施礼告别,先去找老于,让他将敷蜡的铜制量尺刻出尺度,然后去自己房中取了两套韵书,到对面找程夫人学习韵学去了。
程夫人在正在盘账,和掌柜翻看账簿。
见到苏油过来,程夫人对掌柜夸赞道:“这是我家算学天才,找他准没错。”
苏油问道:“嫂子,可是账目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掌柜陪笑解释道:“是这样,嘉州客商要定一批单罗,总值八十贯,已经付了三十贯的定金,我们现在库存单罗大约十五贯左右,这次准备支出一百贯从成都购入,下月到货后一并支付给嘉州客商,说好钱货两讫,这账记起来就有些复杂。”
苏油对程夫人笑道:“这账本,小弟能看不?”
程夫人说道:“自家兄弟,不碍的,家里的男人啊,都不管这些,净丢给我头疼。”
掌柜笑道:“江卿世家里,可是传遍了小少爷聪颖的名声,这几日老夫都听得如雷贯耳了。”
程夫人笑道:“小油以后是要进学读书,不过懂一些持家之道,方不容易被欺哄。”
苏油笑道:“这也是小弟兴趣所在。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取过账本一看,还挺先进,一张纸上,分列这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四个标题。
下边则是数字,每一行上还盖有核验人的印章。
经掌柜的一解释,原来四列分别代表上期结余、本期收入、本期支出和本期结存。
就这次单罗交易来说,到交易完成,旧管便是十五贯库存,新收一百贯,开除八十贯,最后变为实在三十五贯,利润二十贯,还是不错的。
计法本身没有毛病,听掌柜的意思还挺先进。
多数地方如今还流行三柱记账法,就是少了旧管这一项,而眉山商业发达,会计的法子算是走在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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