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府,刘良佐站在大堂门口看着外边蒙蒙细雨,脸色凝重无比,好半天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心腹幕僚:“断臂可能求生?”
“只要总兵大人下的狠心,或可!”
安庆府,黄得功骂骂咧咧:“往后得学识字了,给别人是密信,给俺都是口信”。
武昌城内,左梦庚独自一人坐在大堂上,眼神无光看着外间像是痴呆一般。
此时无人能理解他的无助感。
左梦庚并非左良玉唯一的儿子,他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但七年前许州兵变时,左良玉被贼军灭门,而左梦庚当时随军逃过一劫(不过灭门一说有待考证,据说还有姐姐逃出来,后来入青楼为名妓,就是那个左羡梅,而且后来左梦庚降清被封爵,第二代世袭的是他哥哥的孙子左元荫,足以证明当时没被杀光,至于有史料说左羡梅为报父仇才入青楼也有点扯淡,左良玉是病故她找谁报仇,而且左梦庚还有几十万大军用得着她?)
此时的左梦庚很年轻,像历史上一样在左良玉病死之后秘不发丧,当时原因是因为正率大军北上“清君侧”不能乱军心,而此时则是担心内乱!
左良玉麾下号称大军二十万,然则其嫡系兵马在早几年都打光了,如今派系复杂的很,这和他手下大将的各自出身有关系,有的是旧部有的是别处投靠的还有是贼军投降的,人多心杂小九九也多,也就是左良玉老练勉强能驾驭得了。
但他此时一死,以左梦庚的资历根本压不住,且此时正好赶上李自成归顺朝廷的节骨眼,若说那些将领没有心思怎么可能。
所以幕僚黄澍和许敬亭便建议先秘不发丧,布完局再说。
所谓布局就是先将那些那些心不稳的将领外调,将武昌和对岸汉阳的兵权牢牢握在手里头,可说其容易做起来难啊,因为左良玉手下大将太多了,马进忠,铁骑王王允成,徐勇,恵登相,张勇,卢光祖……等等,那些人哪一个是善茬,哪一个不是老油条,而且人心隔肚皮,你知道哪个人是真忠还假佞。
心好累,好无助啊,左梦庚感觉到无比的疲惫,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发生了太多意料不到的事,原本踌躇满志拥兵自重的父亲,看着天下局势要密谋大举,眼瞅着就要抓到机会时,突然间就变天了,李自成东征失败了,鞑子入关被揍瘸了腿,最可怜的白旺都被灭了。
瞬间,眼瞅着的大好机会就没了。
机会没了就不敢真的扯旗造反,但他爹能屈能伸,向那太监低了头,从那天他们就搬出了楚王府,那是王府,即便被毁掉了也不是你一个总兵能有资格住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机会又来了。
李自成被朝廷擒了。
这是个大好时机,虽不是能扯旗造反的机会,确实个做大立功的机会,左良玉便欲趁机拿下荆州和襄阳。
裤子脱了,那边忽然说,逗你玩呢,老李头活蹦乱跳正在和朝廷谈和呢。
本就病入膏肓的左老头一口血就归西了。
留下这么大的家业和未完成的大计撒手走了,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左梦庚不知所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立刻造反?他爹都没那个胆子,他更不敢。
然后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朝廷驱使又心有不甘,毕竟准备了两年了啊,而且朝廷也一定会算那两年不听话的旧账,到时候还不把他一顿削啊。
更担心的是,只怕还没等朝廷动手,手下那帮大将就自己分家了,若不分家势力大朝廷还不敢轻易动他,若分了家,朝廷的四十米大刀随时落下。
我该怎么办?
黄澍走进来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左梦庚忍不住长长叹口气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天意弄人”。
左梦庚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该何去何从”。
黄澍面无表情:“那要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左梦庚苦笑:“李闯都降了,白旺都被灭了,鞑子都被打断了腿,吾便是空有胆子又有何用”。
“既知如此,那边夹着尾巴吧”黄澍轻叹气:“布局两年,到头来一切枉然”。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吾便是将尾巴夹的再紧,朝廷便会放过么?”左梦庚一脸凄然,不信那太监会手软。
黄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两人相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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