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潼关城的各个角落,老百姓听了倒还算是平静,但对贼军来说却无疑是一注鸡血,有人欢呼有人半信半疑,一些贼首们则随即朝衙门涌去想要探听虚实。
衙门外已是水泄不通,大小贼首围在外边翘首以待相互打探消息,几个贼军在衙门口维持秩序,嗓子都已经喊哑了,闯王确实回来了,正与李帅商议军务,诸位老兄稍等等……
衙门里,李自成已吃饱喝足,在大堂上半躺着闭目养神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逃命过程说与李过听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亲天生的吉人天相,日后必大富大贵”李过递过一杯清茶淡淡笑着,李自成苦笑摇头:“戎马十余载,这倒也算不上最危险的一次,却是最艰苦的一次,想当年那会被洪承畴,孙传庭埋伏只余十八骑逃入商洛山才是最凶险的,然则却没逃的这么苦”。
“父亲说的是崇祯十年那会吧”李过一声叹息,一眨眼十年过去了:“哦对了,那次也是在潼关吧!”
李自成微微点头:“就是在潼关南原”说着看向李过:“为父这月余尽在逃亡,却也听到了很多不知真假的传闻,朝邑丢了?”
李过一声长叹:“孩儿一时疏忽,着了那李岩的道”随即便将这月余之间他和李岩过招的种种详述一遍。
李自成听的眉头紧皱,许久没吭声,他没想到自己逃命的这一个月李岩竟然翻了那么大的浪,硬是吞了四个城!
“李岩有大才!”半响,李自成长呼口气:“初遇时便知其才,只是未能让其尽展所能罢了,他在咱们这边掣肘太多,充其不过一个军师幕僚,却没想到便宜了那那小太监,他识人也会用人且不疑人,这一点,吾不及他!”
听了李自成夸赞李岩,李过心中不服,张口便要骂李岩卖主求荣什么的,却被李自成挥手制止:“李岩同那太监一唱一和,趁吾逃亡的时间散布谣言,乱我军心将黄河局势搅乱了搅浑了,却也拿到了他们想要的筹码了,谈和……咱们要吃大亏了!”
“那咱们就再打回去,将筹码夺回来,如今父亲已平安回来,军心大振,正好趁机收复那几处失地!”李过一脸愤愤然,李自成轻摇头,看着李过问道:“你可想要谈和?”
李过一滞,终是一声长叹颓然坐了下来,他懂李自成的意思,要谈和的话就不能再主动开战了,那样会被朝廷视作没有诚意和谈,双方就会立即进入你死我活的敌对局面。
而李岩在中北两线暂停动手,除了有心无力也是在维持一个局面,一个还可以谈的局势框架,就如同南线吴三桂大军兵临城下而没有立刻动手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就到了必须谈判的时刻,人家不动手也就是给你个坡下,当然了,也是个威胁,你不谈我就攻城!
“可父亲刚才也说了,若此时谈和,朝廷的条件也必然苛刻,毕竟咱们手头的筹码……”李过有些暗恼,可李自成笑了:“朝廷压价是必然的,但绝对不会太过苛刻,且他们不过夺走几个小城罢了,算不得多大的筹码,汝亦不必自薄,咱们不是没有足够的筹码,反而有相当大的筹码!”
额……李过皱眉不解,李自成指了指自己的头:“吾这个脑袋就是最大的筹码,黄河西岸大小十几个城就是筹码,大顺军十余万将士就是筹码,何况还有荆襄,这都是让朝廷无法抗拒的筹码!”
李过恍然大悟,使劲拍了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他心里压力太大了,以至于钻了牛角尖之看到了眼前这点小得失,却忘了大局!
大局是什么?
大局就是如今的孱弱无力的朝廷却要面数不胜数的内忧外患!抛去天灾之外,只说兵祸,无论是大顺还是大西还是满清鞑子,单拎一个出来对上朝廷都让他力不从心,何况三个一起来。
所以说,他们也想谈和,手里筹码再多,再想压价,但都避不开他们想握手言和的心思,如今有一个想和的了,他们定然不会将其逼走,无非压点价罢了。
能和一家是一家,这就是朝廷眼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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