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局并不是一个好差事,在整个行政体制内,绝对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
首先就是移民输出的身份普遍对移民局不感冒,而移民输入的省份也吵着闹着也多分一点份额。然后就是移民局的财政支持也极为不稳定,有些时候,移民局为了完成移民, 最喜欢用的办法就是上项目。
比如在西津建设一个大型钢铁国有化公司,就能带去以千计数的移民,而这些人又会带去自己的家人,动员一些亲戚朋友前往,最后就会影响上万人迁移。但类似的大企业,可不是建来玩的, 很显然会动其他部门的蛋糕,而财政支出的剧烈变化,总是会在行政总院那里掀起风波来。
与李昭誉的工作听凭皇帝和父亲安排不同, 主持移民局事务,是李昭承本人主动要求的,原因很简单,他主持了南美局的安全事务,深切的意识到,想要让帝国完全吞下那些海外富饶之地,最核心的还是移民。
用他话来说,现在帝国在美洲只有不到三百万人(包括北美两个行省、北美封地、南美局辖地和巴拿马),欧洲还会觊觎美洲,可如果帝国在美洲有三千万人呢?欧洲各国就会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苏日安以为,李昭誉在这里帮忙问一句朝鲜半岛的事,只是出于兄弟之间的情谊,替自己的弟弟说一句。毕竟苏日安名声在外,又担任过东江行省父母官,对于提振移民信心是很有帮助的, 但事实是,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裕王府,万宝楼。
李君威没有在皇陵为父亲守孝, 这是李明勋的遗旨,也是李君威本人的意愿。自从北京回来,李君威的兴致就一直不高,除了回来那日,到了皇宫把送葬的事周知了宗室,就再也没有出过王府,一天之中大半时间在万宝楼里呆着。
按照太祖遗旨,其生前私人物品,除却明确分给子女的,其余的一切都由裕王打理。这段时间,李君威在万宝楼里专门收拾了几个房间,清点着父亲留下的东西,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而大部分时候,拿起某个东西,就呆呆坐几个小时。
“爹,这个东西摆在哪里?”一个声音惊醒了拿着一个相册呆坐的李君威。
李君威抬头一看,正是次子李昭承,他戴上了套袖,打开了一个新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套保养得当的弓箭,很是华丽,华丽到有些华而不实的感觉。李君威想起,那是他少年时代,看到二哥学射箭,自己也跟着学,却是崩了手掌,自此就封了起来。
“哦,暂不要拆封。”李君威随口应了一句。
“爹,你坐那歇息着,指划着儿子来弄就行。”李昭承笑着挥着两只手,说道。
李君威摇摇头,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说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弄完的,再者,我也想不好什么东西该放哪里,坐下,跟我说说话。”
李昭承应了一声,并未直接坐下,而是出去端了茶水来,二人在一地箱子杂物之中,坐在有阳光的地方喝着起了茶,也没有沏茶,一人一个茶壶,各自抱着喝。
“那日我进宫,听诚王说,你把移民局的差使领了过去。”李君威说道。
李昭承点头:“是,皇上给我了一个经办的职衔,全称西津、美洲等地安民事务经办........,好像就是这么个官衔。”
李昭承也记不住这个官衔的全称,但一听就是一个临时的官衔。这也是无奈,虽然宗室子弟进入行政系统实职历练,但一般都很年轻,却又不能真的从最底层干起,若是担任秘书之类的,又无法总揽某件事务,往往历练不成,反而弄的油滑世故、
所以,皇帝就给了一个临时差遣,有职有权,就是没有衔,不会把原有的行政体制弄乱了。
“怎么想着弄这么个差事。”李君威说道。
李昭承呵呵一笑:“我还能干什么?我倒是想领兵打仗,可天下安平,哪里有什么仗可以打。欧洲周围那些冲突,虽然也算是打仗,但说到底就是外交战略,这些我也不太懂,实在玩不过那些老狐狸。
可若是什么都不干,这一身骨头非得僵了不可。思来想去,还是进移民局,左不过是耍耍蛮,就能事半功倍。”
宗室子弟实职历练,也是开国时代就传下来的老规矩,但有一样,每一个实职历练的,都不能做邀买人心的工作,非得要得罪人的工作才行。李君度当年在统兵之外的实职历练就是裁军,当今皇帝第一次工作,也是京津铁路修筑时的征地,反正都没有什么好活。
移民局也是得罪人的工作,正适合宗室子弟去做。而正如李昭承所说,移民也就是个耍蛮的地方,要钱要人,都要耍蛮,对上玩脸皮厚,对下玩不讲理,李昭承对这些流氓招数,谙熟于心。
“怎么,这是没了上进心了?”李君威笑着问道。
李昭承哈哈一笑,豁达说道:“这算是想开了。”
李君威问:“怎么说?”
李昭承想了想说:“我还记得爷爷说过,当初他决定登基称帝,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起了您和两位伯伯,想要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传给自己的孩子。但我看到世元那个小家伙的时候,想的也是这个,却也不是这个。
是这个,是想给这个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这个,是担心自己的努力会害了这个孩子。我和大哥争的是皇位,不是家产,家产可以切割,多不过是少分一些,多一分一些。可皇位只有一个,至高无双。
谷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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