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藩还是直辖的扎萨克,所有的军卒在归化城都换了装备,绥靖区为其提供了最好的战马,御寒用的被服和帐篷,除却使惯了的弓箭之外,其余一律换到最好,而且前锋军都是久在草原的,对草原的天气最适应不过,比之内地调遣来的士兵更适合这次行动。
戈壁滩的荒凉被积雪覆盖,但行军中的士兵仍然感觉到凄凉,特别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戈壁,让人有些后怕,大军自归化城出发后,一直向西,沿着阴山和黄河到了后套,向北深入瀚海,直奔目标地翁金河而去,因为军中骡马众多,而天寒地硬,适合车辆行进,向导更是多年走这条线的,所以大军行军速度很快,归化城出发后,只用了十三天就抵达了翁金河畔,算是走完了最危险的一段路。
许汉风派人查验军中人畜,汇总之后,发现只折损了不过区区一百四十人,七百余马匹骆驼,另有三十二辆辎重车损毁,军中存粮足够,饲草充足,这意味着,帝国臣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恶劣的天气没有击败大军。
翁金河是一条发源于燕然山脉的河流,向南流入瀚海之中,沿着翁金河往北走,地势开始起伏起来,而且积雪越来越厚,虽是如此,实际此地仍然还是戈壁沙漠的环境,但许汉风要的就是这般环境。
两日功夫,许汉风选择了一处河边山坡作为大营所在,这片山坡因为靠近翁金河,山梁挡住了北方的寒风,所以在向南一面长满了寒带的针叶林和部分阔叶树木,这些可以为大军提供建筑材料和燃料,虽然湿柴不容易点燃,但总归比没有的好,至少前锋大军可以吃到一顿热饭菜了。
不仅如此,除却这部分山坡之外,周围数十里都是荒凉所在,这里位于草原和戈壁滩交界的地方,别说冬季,就算草木最茂盛的夏秋季节,也不会有牧民把自家的牲口赶到这里来饲喂,因为这里的实在是太荒凉了,水草实在不丰美,即便是夏秋季节,也是马瘦毛长的地方。
正是因为荒凉,所以才成为大军的首选,既然已经击败了老天爷,大军最大的威胁就是清军的骑兵了,而如今的清廷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驰骋万里河山的中原王朝,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部落联盟,作战习惯和战术已经和蒙古人没有多少分别了,草原部落作战,从来不需要为后勤考虑,因为他们所使用的奶制品和肉食都可以由能够迁移的部落提供,在紧急的时候,军中战马也可以提供部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可以千里转进,四面袭击,但有一点,这样的军队是没有办法集中起来使用的。
骑兵要集中,那么部落也要集中,部落集中牛羊牲口也要集中,显然,一处地域内的草木是支持不起太多的牛羊食用的,没有草的地方,清军就无法集中大军,而没有充足数量的军队,就完全没有可能吃掉前锋军,选择此地,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趁着清廷尚未反应过来,即刻派人卸车,然后把辎重车运回归化城,顺便催促第二批物资立刻起运,粮食是足够的,我们需要煤炭做燃料。”许汉风向手下交代着。
“将军,外面来了一个科尔沁人,想要见您。”手下进来汇报道。
“科尔沁人?怎么会,云中绥靖区只有四个科尔沁佐领,我都没有调遣人手。”许汉风皱眉说道。
“是当年跟着满洲鞑子从漠南迁移来的科尔沁人,是敌人的人。”手下说道。
许汉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如此敌情还敢打马虎眼,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头戴破毡帽,裹着一身羊皮袄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佝偻着腰,满脸的皱纹好像比山间沟壑还要深一些,看起来六十岁,但许汉风久在草原,知道这里的人生活不易,实际可能连四十岁都没有。
“奴才博尔基吉特莽古岱拜见将军!”男人见许汉风器宇轩昂,立刻认出了他是头目,即刻跪下。
许汉风更是震惊,这人的姓名竟然是个贵族,于是问道:“你是科尔沁部的头人?”
“是,奴才手下有四百多户牧民,五百个能打能杀的好汉子,还有两万多牛羊,都在向北一百多里的高山冬季牧场里。”莽古岱说道。
许汉风微微点头:“你怎么知道大军到此,又为何而来?”
“回禀将军,我部落负责附近百里的瀚海边缘巡哨任务,此乃满洲人的差遣,因此我早早得知大军到来,我此次前来,是为天朝效力的,早在两年前,我依旧已经投效新朝,这两年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莽古岱说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敢相信的秘密,然后撕开羊皮袄子的内衬,拿出一封有些发黄的书信来,许汉风一看不要紧,竟然是安全局最高长官何文希的亲笔。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异议了,但是许汉风不理解,为什么何文希这招暗棋没有提前告知,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莽古岱借着靠近漠南的地利,又是清廷后族的身份,一直与帝国有联络,真正让其下定决心的还是自己这支大军,毕竟这么多的骑兵,最多两日就能探索到他部落所在的越冬牧场,而这两天功夫,他既求不来援军,也无法在寒冬大雪中迁移走部落,还不如就地归附,求个好结果。
“很好,莽古岱,你是第一个向本将归降的敌人,我可以允你一个要求。”许汉风满意说道。
莽古岱低声说道:“如果可以,我想请将军饶恕我的儿子们,他们在和林做了几年人质,已经成了满洲人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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