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与郑越臣闲聊几句,直接进入正题,问道:“听说你郑家在济州、海西、辽宁都有商屯农场,可有此事?”
“是,草民是有些农场在帝国,可那都是合法所得,草民。”郑越臣不曾想是因为此事,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连忙解释了起来。
因为当年帮着李德灿的家属逃离朝鲜,他与帝国的合作已经有十几年了,早些年还只是在济州与汉城之间进行走私,但随着帝国的崛起和满清在战争上不断失利,身为朝鲜特权商人的郑越臣也开始谋划退路,作为一个商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所以郑越臣一直秘密在帝国进行投资,并且让儿子打理,以作为退路,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商人,他与很多国难时期从朱明逃亡海外的士绅地主一样,到了济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购置土地,济州只有旱田山坡地,但却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机构,帝国军马场。
恰巧那时李德灿在济州担任军管区长官,郑越臣便利用这层关系,大规模开垦土地,虽然不能种植水稻和小麦,但生产的豆料、玉米恰恰就是帝国军马场所需要的,而随着李德灿前往永宁,担任副行政长官,郑越臣又把农场开到了海西行省,同样是以为军马、官马提供饲料为开端,继而又种植粮食,向陷入内战的朝鲜、日本出口,当然,这个模式也延续到李德灿主政辽宁的时候,因此,郑越臣在帝国多地都有农场,这些产业合法不合法,李明勋不想追究,他招来郑越臣,就是想要从这个商屯经验丰富的家伙嘴里问出来,什么样的政策导向可以让商人到指定的地方进行商屯。
听郑越臣简单说了一下他自己的过往,李明勋微微点头,他抬手示意书房里无关人等出去,李明勋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二十多年来,朕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也以此用人任事,你明白吗?”
“陛下心胸宽广,体察下情,便是三皇五帝也是不及,草民。”郑越臣顺势称颂起来。
李明勋敲了敲桌子,说道:“朕今天也这么对你,你看到了,这里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所以,你说什么没有人知道,朕也不会因为你的过往去怪罪任何一人,当然,你若心有余悸,可不说一些人的姓名,但是朕要你知道是什么促使你在帝国的投资专注于商屯土地,在这个过程中,你认为什么样的帮助最重要。”
郑越臣不解:“陛下草民实在不知道您的意思。”
李明勋无奈摇头,只得举例:“你可知道齐齐哈尔绥靖区的情况?”
在得到了郑越臣的点头认可后,李明勋继续说道:“那是一个人烟稀少的荒凉所在,现在朕需要有大量的商人去那里开垦荒地,并且在五年内达到百万规模,若你是其中一个投资商,你需要朕和理藩院为你做什么?”
郑越臣明白了,但是他第一个决定不是回答李明勋的问题,而是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家里能筹集到的钱全部投到齐齐哈尔去垦荒商屯,不管赚也好赔也好,唯有如此,才能心安。
李明勋看着郑越臣,见他听了自己的话,神色紧张,似是极为难受,双腿抖动如筛糠,李明勋问:“朕已经赦免你无罪,又不会追究你和你合作伙伴的过往,你为何还如此紧张,不敢据实相告?”
郑越臣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说道:“草民并非想隐瞒,实在是进宫之前吃的汤品太多,此刻内急。”
李明勋忍不住笑了,原来是被尿憋坏了,他连忙叫来人,先带着郑越臣去了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却不曾想,一去便是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郑越臣竟然换了一身侍从官的衣衫,后来才是知道,郑越臣进了宫里的卫生间,却是根本不会用宫里的陶瓷马桶,急的抓耳挠腮,又不敢随意便溺,再出门找侍从官,不曾想却找不到,最后还是尿了裤子,只得换洗之后,才敢再来面见。
而郑越臣虽然有些窘迫,但李明勋看破不说破,反而直接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答话,而郑越臣见李明勋真心实意的求教,一咬牙,把自己家族这些年商屯成功,不断扩张的心得说了出来:“陛下,天下之事,无论大小,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但草民以为,家族商屯之成功,诀窍还是在于理顺商屯所需的各种政策关系,说白了,就是能了解政策,利用政策,完善政策。”
“你说的具体一点。”李明勋道。
郑越臣连忙说:“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商屯也是如此,看起来齐齐哈尔荒凉,商屯前景不明,但草民素来敢为人先,才有今日之成果,但敢为人先并非冒险,而是想尽办法保证稳赚不赔。
便如当年济州军马场设立,所需饲料数量巨大,而济州不仅土地开垦未展开,又进驻不少军旅,稻米杂粮仰赖南洋,价格高企,当时一石米便有三两之价,饲料一石也有一两二钱,当时草民小有积蓄,主动与军马场合作,签订七年之约,起先走私朝鲜之米供应,每供应一石便有四钱银子损失,但同时开垦荒地,种植杂粮,两年后,济州商屯出产玉米、黄豆、黑豆,依旧按原合同价格供给,每石便已经有八钱之利,七年合作下来,便是厚利,还得良田三万余亩。
此后这等模式又在海西、永宁和辽宁推广,先有确定的市场和利润,草民就不会在吝啬投入资本,反正是稳赚不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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