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语中的,但从另一方面讲,云贵之地亦非东番所长,东番军队所仗无非是铳炮之利,步兵大阵,火炮沉重,步兵大阵亦需要战场施展,野地浪战难有敌手,但山川之地,也难发挥威力,云贵之交通,多沿河、夹谷地形,左右不相顾,两翼无法掩护,须得齐头并进,也正因如此,重兵集团难以展开,需多股精兵协同出发,岛夷与李寇如今在两广,做不到面面俱到,相对东南沿海,我大清军在西南更有优势。
其二,岛夷强于兵精,我大清强于军盛。攻略西南,我大清完全可以从四川到福建的数千里战线上进攻,让岛夷首尾不相顾,此时精锐与否不重要,关键在于兵力多寡,而这正是我大清优势之所在。
其三,西南有洪承畴经略之五省大军,十余万人,纵然主动进攻兵力不足,但只需在中原、西北调遣,辅之以内廷之兵,也就是了。而安亲王麾下兵马不多,若以东南为主要方向,则需要调遣北方精兵,岂不是再给岛夷寇掠山东、辽东的机会吗?”索尼借助着那副新式的地图,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以你所见,还是主攻西南为好?”福临问道。
索尼道:“奴才正是这般想的。”
福临点头道:“洪承畴上书也这般说,只是自我大清入关以来,海患日益严重,鲁逆方休,又有郑氏作乱,而岛夷在北洋一带盘亘不去,更是腹心之患。”
索尼叹息一声:“岛夷强于舟楫,非一时一刻所能解决,本以为安亲王督办水师,可灭岛夷于海外,但舟山一战,方才醒觉,海上作战,外海与沿岸两不相同,安亲王编练水师,可战沿岸,却不能进入外海,岛夷依旧是来去自如。奴才有两策,可纾解海患。”
福临连忙说道:“快快说来,来人,来人,赐座。”
索尼坐定之后,说道:“海患之首尚在岛夷,然岛夷实力尚弱,又大力介入两广西南战事,想来再无资源投射北洋,近些年暂且不需考虑,除却岛夷之外,最猖獗者便是郑成功,郑成功如今占据舟山,劫掠闽粤,对其战不如对其封锁,多尔衮摄政之时,曾在朝鲜试行迁界禁海,效果显著,不如在东南也迁界禁海,令郑氏不得兵民钱米补给。”
“闽浙富庶之地,若是迁界禁海,恐伤赋税收入。”福临道。
索尼早有准备,说道:“主子心怀天下,却也无需在乎一隅之地,入关以来,东南从未平静,大战一起,不仅闽浙赋税被截留,还要别处调拨钱粮支援,若厉行禁海之策,以郑氏陆战之弱,必不敢若岛夷那么上岸决战,既无大战,便可减少军费,所减部分则入国库,禁海而失,少战则入,两相冲抵,损耗必然减少。”
“只是迁界禁海只对郑氏有用,对岛夷影响不大。”福临说道。
这却是实话,迁界禁海对郑藩的限制非常大,因为郑藩需要上岸劫掠,与大陆商人走私,一禁海,沿海无人,一切休止,但一切的根本在于,郑藩陆战力量太弱,满清禁海,少则二十里,多则五十里,若郑藩有强军可战清军,五十里又何足道哉,而合众国正是如此,在南方,合众国与盟军已有广东沿海(那时候广西没有海岸线),在北方,青岛要塞对清廷来说如芒在背,便是清廷对合众国禁海,也是无用,强军出征,深入内陆,还怕禁海么?
索尼道:“这正是奴才的第二策。”
福临面露喜色:“哦,如何良策?”
索尼道:“便是以夷制夷之策,多尔衮摄政期间,大清大量从南洋、泰西引入火器、战船之人才,这些年薄有收获,虽仍然不如岛夷,但面对伪明各藩已经是占据上风,大清与岛夷器械差距日渐缩小,但在水师一面仍然过大,非十年二十年可追上的,与其浪费税收去打造战船,不如与外夷联盟,共诛东番。
东番这些年,不仅屡犯大清,还与泰西诸国不睦,前些年更是与西班牙、尼德兰等国接连开战,东番皆胜,攫取其利益,占据其领地,泰西诸国与其积怨已久,只是力不能及,只得隐忍,然东番日渐强盛,树下之树如何成活,泰西诸夷早有剿灭东番之心,若我大清出面联络诸夷,商议海陆并进,协同进攻,以东番之国力,如何抵挡?”
福临思量说道:“朕听汤若望等神父说,岛夷水师之强劲,远胜陆师,尼德兰红毛夷为海洋霸主,亦非其对手,如今岛夷雄霸东方海洋,以夷制夷,泰西诸夷未必堪用!”
索尼早有腹稿:“主子,东番虽号称中华,与汉人同文同种,但其领土都在海外,核心利益不得离开海洋,待东番首尾不相顾之时,定然是弃陆就海。到时我大清便可占据伪明所有国土,届时统一中华,以清代明,海上争雄胜败如何与我大清有何关系,东番败也就罢了,若是胜利,我大清早已肃清大陆,还在乎岛夷区区兵马?”
福临听后,显然沉思,许久之后,说道:“索尼,你说的没错,这件事便是吩咐下去办理即可,由你总责,直接向朕禀告即可,迁界禁海,即可办理,以夷制夷之计还需徐徐图之,西南战局或许赶不及,但日后攻占两广,必定需要泰西诸夷在海上协助。”
“是,奴才遵旨。”索尼叩首说道:“只是迁界禁海之事,奴才希望主子许奴才便宜之权。”
“你还想做什么?”福临问道。
索尼道:“奴才以为,郑成功与其父一般,心中所想无外乎是称雄东南,若郑成功归降大清,为我大清镇守东南,许之一两处藩地也是题中之意,因此,奴才想借助郑芝龙等人,招降郑成功,请主子俯允。”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