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头发整整齐齐地在脑后盘了一个圆圆的发髻,加上尚算文雅的举手投足,十足是人们心目中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大学女教师。
他用食指轻轻敲敲桌子:“讲一讲今晚的情况吧。”
“今天晚上我们八点开始吃饭,家里有我和我妈妈,还有我丈夫——许国胜——就是死掉的那个。”
周淑文毫无感情地叙述着,无视于面前两位警察微微诧异的表情,保持着平静和淡漠。
“一共有三位客人。一位叫王兴粱,是丈夫的战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现在据说是他的搭档。还有一个叫孔彬,是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手下跑腿的,我不太清楚,因为几乎不认识。还有一位叫戴亚丽,就是那个瘦高的女人,是许多胜众所周知的情人,不过我是这次才见到的,也算不认识;加上我和我妈妈,一共六个人在家里吃饭,吃了大约半个小时。大约八点半钟,许国胜好像说上厕所就出去了,我不敢保证,只是这么猜的,但他一直没回来。我们继续吃,应该一个半小时之后——因为发现尸体后我们看了表,是十点八分——大家吃完要告辞,猜他可能回房间休息了,说看看要是没睡就打个招呼。然后我们一起出去,我推开卧室门一看,发现他躺在哪儿,鼻子上糊了一叠湿纸,就像传奇小说里的死人,大家发了一会儿呆,王兴粱进去试了试呼吸,就让我们报警了。”
“当时卧室门一直是关着的?”
“对。”
“你丈夫先行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陪客人,没有人感到奇怪吗?”田春达像一条久经沙场的猎犬那样迅速追向第一股可疑的味道:“他是男主人。”
“大家理解他的痛苦,和憎恨的人同桌进餐是一种忍无可忍的折磨。”
“憎恨的人?”
“就是我和我妈妈。”周淑文终于流露出倾向性的表情——快意:“他无法完成离婚的理想。”
“那你们这个聚餐似乎很特别?”田春达身体向后仰了一下,追向第二股味道。
“怎么讲?”周淑文静静地反问。
“聚餐的目的是什么?”
“吃饭。”
“和你丈夫及他的情人欢乐的聚餐?”正做笔录的郝东不满地插话,他暗暗习惯了当事人惊慌、痛苦、喋喋不休或者前言不搭后语,这些反应多少是对他们的敬畏。
“差不多吧。”周淑文似乎没有意识到郝东的不满,或许无意取悦于警察,保持着超然态度:“大家为条件谈妥而庆贺。”
“是吗?那么是谁出局呢?”。
“她。我妈妈说,坚决不能便宜那个狐狸精,不许我离婚,表面上争斗的结果是让我丈夫拿钱打发她走。”周淑文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实际上表示只要不离婚随他在外面怎么玩,我们不追究戴亚丽的存在。”
“你丈夫接受了这个结果?”
“口头上接受了。”
“你意思说他不过是假装、拖延?”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郝东再次提高嗓门插话,看着她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很想踢她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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