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弄不好今儿个晚上就打起来了。”那个冯福口中的王把总好像不怎么担心,“冯老官儿,大晚上的跑到城门口干啥?没提前逃了?等北军打进来像你们家那种在朝为官的,可要倒大霉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跑不动了么。家中能跑的早就跑光了。”说着冯福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说实话这是我到了明朝以后第一看到货币,而且是硬通货。躲在暗处,在火把的映衬下,那两锭银子显得格外暧昧。这要是在现代,一锭银子起码有七两,得换多少钱啊。
“冯老官儿你这是做甚么!”那个王把总惊疑起来,“莫不是要贿赂杂家。杂家便是有命拿,也不见得有命花。”
“王把总,莫要多心。家中小姐旧病又犯了,夫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得的方子,说是豹子血做药引对小姐的病有奇效。你说着兵荒马乱的我上哪去弄豹子血去。这钱那原本是要买豹子血的,反正也买不到了。王把总平rì里对小老儿多有关照,这钱,就当送给把总,将来到了外地也好应付一二。”
我看那小姑娘多半是感冒发烧伤了肺,豹子血本就是燥热的东西,哪里能用来做药引啊。那个时候中医不怎么靠谱,还有更扯淡的巫医,有多少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药给治死了。
我没时间感慨这个愚昧的时代,冯福帮我们拖住大多数的守门士兵,我们得乘这么短的时间从北城门出去。门口只剩下两个士兵,大门的门锁单靠人力是打不开,要用联动的机关开启。所以不需要太多人看守。
但是为了让士兵和zhèng fǔ人员出入方便,在城门边上还有一道用石闸做得小门。那道小门在屯兵的兵站旁边,绕过去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好在有冯福在那边吸引着注意力。
兵站里乌烟瘴气的,那些士兵的臭脚丫子味和吸烟的烟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实在让人窒息。我跟黄子宁还好一些,曹玉娘一个女孩子家就受不了了。
就在黄子宁拧动机关想让那道石头千斤闸升起来的时候,曹玉娘很不争气的打了两个喷嚏。本来打喷嚏也无妨,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一群老爷们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的打喷嚏,那不就坏了事么。
“什么人?”总有那机jǐng一些的士兵,特别是这大战在即的时刻。
坏事了,被发现了。千斤石闸已经缓缓升起来,不过那些惊醒起来的士兵反应要远远快于石闸升起来的速度。我站的靠后,见情况紧急,只能拿起一杆铁枪横在身前。幸亏兵站的通道还算狭窄,一根铁枪横过来,几乎把整个通道拦住了。
只可惜我一个人哪里顶的过几十个人。两只脚都陷在砖缝里,也只不过顶了十几秒。就被推开了。一开始因为跟那些士兵靠的近了,他们的武器都没用上。我这往后一撤,好几杆枪都冲我扎过来。
衣服上的那些铠甲,有一点作用,但类似于“防君子不防小人”。有两杆枪被铁片子顶回去了。不过还有三杆枪从铠甲缝隙扎了进去。先是感觉一凉,就是那种冬天一块冰冷的铁片贴在皮肤上。接着就是疼痛,刺骨的疼痛。那种疼痛让我更加清醒,连昏死过去都变得很奢侈。我都能感觉到枪尖扎出来的伤口,从里面里出来的血顺着身体流到鞋底。
那十几秒钟足够黄子宁拉着曹玉娘从千斤闸下面跑到城外了。那些南军士兵心底的防线就是济南城的城墙了。如果城墙被打开了,那么他们就完了。所以一群人忙着要把那个开千斤闸的机关给毁掉。我眼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却没办法阻止。
之前我把张怀顺留给我的花炮交给了曹玉娘,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给放到天上。身上的血肯定越流越少,我也渐渐开始变得意识模糊起来。我只记得,在我眼前快要变黑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山娃。他一个人,用肩膀将那个千斤闸给扛了起来。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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