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大变态!色狼!花花公子!快滚啦!再见!」
被秋水调侃的小真,顿时花容失色,给这位出言不逊的少年吃了个闭门羹。
「蹦!」
甩门的声音响亮到让一两户人家探头出来瞧瞧,看看外头是发生了什幺事件。
秋水悄悄转身离去,脸上恢复了平常那一抹平稳的微笑。
「我也有好的一面……是吗……」
秋水将双手插在口袋,轻快的走在人烟稀少的巷弄中,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整齐排列的路灯照下的暗黄色光线显得有几分凄凉,少年步行到一条小水沟的桥墩旁时,背后突然出现许多刺眼的光线,以及引擎声在轰轰作响。
「呀勒呀勒……看来今晚,也不会平静呢!怎幺啦?有何要事?」
秋水转过头,手将平常盖住额头的浏海往后拨,接着用平常像在开玩笑似的口吻问道。
「阿水,今天中正那里,也麻烦你了!」
一位身材魁武的少年坐在重型机车上对着秋水这幺说着。
「了解……」
早上八点,在校园的教室,老师正在一一点名。
「林佑翔!」
「有!」
「黄秋水!」
「……」
「黄秋水呢?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在台下同学各个开始交头接耳,细声的讨论,有关这位平常看起来不太正常,甚至有点坏坏气质的同学,究竟是跑去了哪里?最后开始询问在座有谁最近一次有看过他。
「……那个笨蛋到底还要别人多幺注意他才甘心阿……」
其中在座的小真,看见大家为了问出个所以然来,各个绞尽脑汁,自己手撑着头呢喃……
「阿!小真你不是昨天跟秋水去看电影吗?」
提问的人是阿靖,他戴的眼镜彷彿是衬托在班上名列前茅的成绩,看起来就一副文人雅士的阿靖,脑筋也转得特别快,没多久时间就联想到昨天原本预定的聚会,自己因为不想当电灯泡而没有赴约。
「阿?嗯……对阿……」
小真只是轻声的回答,感觉不想再透漏更多。
「喔!进展的这幺快!」
「……黄秋水那家伙!我要跟他绝交!」
「欸欸小真你们开始交往多久啦?」
「对啊对啊!跟我们说嘛!小真」
阿靖这无心的问题,震慑了所有人的认知,原本认为那两人是不可能的,一个个性单纯直率的老虎女,是跟讲话喜欢拐弯抹角,檯面上处事圆融,私底下葫芦是在卖什幺药,都不清不楚的阴险男,是怎样激起了火花?
而一连串的问题都针对着小真来,彷彿她不吐出事情的缘由,绝不善罢甘休一般的追问着。
「阿……这样啊……各位同学请先安静!稍安勿躁!老师来问就好了!」
老师这幺一说完,同学们纷纷入席,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方才一片譁然的教室,没多久就恢复了宁静。
「那……那是黄秋水请我去看电影的!老师!请…请你千万不要误会!」
站在讲桌前,抱着一叠教科书的师长听完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问。
「好……老师相信我的学生是不会说谎的,那幺……就由我去联络黄同学吧,来!翻开课本第……」
(唉……好险……)
此时在台下的小真在心中歎了一大口气。
随后,小真一如往常的用手扶着她那彷彿有千斤重的头颅,眼神接近呆滞的望着老师在黑板上振笔疾书,一直到了第一节下课钟声响。
「欸欸,小真你们昨天到底去哪里约会阿?不能告诉我们吗?」
「对啊对阿,你们是不是在交往阿?」
「话说靖文是怎幺知道你们昨天去看电影……」
「……哈哈……哈」
小真一边傻笑着一边推辞这些有如排山倒海般,接踵而来,只为了满足自己八卦欲的问题。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欸?小真你的手机响了喔!你怎幺忘记关静音了?」
「是吗?……那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少女随即拿着手机穿过围住她的人群,三步併两步的走进厕所。
(唉……得救了……,话说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给我?)
少女一边看着手上正不停响着来电铃声的手机,一边这幺暗忖着。
!
「秋水!?」
「……喂……喂?」
「……小真……我在中正这边的篮球场,救我……」
声音的源头是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及口齿不清的表达,让人感觉很虚弱的样子。
「蛤?黄秋水!你怎幺会在那里?发生什幺事?喂!」
「哔……哔……」
在小真想问出个所以然来时,电话另一头已经挂断。少女在隔间的女厕中错愕了好一阵子后,整理好自己的激动的情绪,开始思考下一步。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根本是八点档的剧情……)
小真简直不敢置信自己面对的情况,在心里这幺想着。
「反正不管了,救人要紧……」
随后,少女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确认没人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厕所,生怕别人看到他那诡异的举动。她快步走到了校园中最矮的一道墙,以敏捷俐落的身手快速翻出。
「呼……呼……好险没人发现,要是那家伙没事,肯定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小真一边在嘴里碎念着,一边回头望向偌大的校园,随后,她迈开步伐开始全力冲刺到少年所在地,只为了多争取那一分一秒的时间。
(您拨的电话号码现在未开机,请稍后再拨,谢谢)
「可恶!黄秋水那家伙,竟然在这幺重要的时候……」
到达目的地的少女一边不停的踱步一边四处张望,但就是不见少年到蹤迹。
「呼……呼……喂!黄秋水!你在哪里?」
在这片被遮雨棚覆盖的篮球场中,小真完全不顾自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大声喊叫着,少年所说的地方,唯一符合的只有这里,中正指的是中正高中,被一片都市丛林包围的学校,附近有的地标,大都是新建的公寓与社福中心,没什幺特别的。
!
「黄秋水!你怎幺在这里?喂!回答我阿!」
小真在球场最阴暗的小角落发现了秋水,他大字型的仰躺在满是污渍的地上,全身上下都有细细的外伤,但看来是没什幺大碍。
「嗯……小真阿!哈哈哈……你还真的来了……那幺想我吗?」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不知道你打电话来时我有多慌张!可以说明一下你到底发生什幺事了吗?」
秋水察觉到了脚步声,抬起头发现是小真后,悠哉的对着少女说道。
而小真见到少年这副惨样随即对着他激动的质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能让我先起来吗?一直躺在小真的腿上虽然很舒服没错,但没办法好好说话阿……」
「……谁……谁谁喜欢让你躺阿!笨蛋!」
小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伸出双腿,让少年当成枕头靠着后,羞红了双颊,将他快速扶起。
「所以……黄秋水先生,请问让我这幺大费周章的冒着被记过的风险,穿过六个路口,跑了快整整一公里,而且还以为你有生命危险……结果看到你好端端的躺在这边睡大头觉,却还用「救救我」的口吻的用意在哪里?」
「喂喂……小真先别生气嘛……毕竟当时我真的有生命危险阿,我可没说谎喔!」
「是吗?……」
小真用怀疑的眼神睥睨着秋水,只见他摆出那堂堂正正的架势,以及他嘴角勾起的角度与平常无异,少女为他留了一个解释的机会。
秋水将手指向在他身旁一推废纸箱中,一团正在蠢蠢欲动的生物。
「喵~~」
「……猫咪?」
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动物跳出了纸箱,在少年的脚边磨蹭,发出讨喜的声音。
「这孩子……在我昨天準备回家时卡在树上,牠似乎求救了很久,都没有人愿意帮忙,路人只是袖手旁观的经过……我于心不忍……所以……」
「所以你救了牠……是吗?」
「嗯……」
少年一边伸出手抚摸小猫咪的头,一边向少女说明事情的缘由,知道经过的少女,在心中偷偷原谅了少年的鲁莽行径。
「可是……为什幺你要睡在这边?也太奇怪了吧?而且你这身衣服不是跟昨天的一样吗……不对……你送我到家不是已经十一点了吗?……还是……你根本没有回家?」
「……」
不过小真清晰的思路,在少年做完解释后,随即发现在陈述中所存在的谬误,要是如少年所说,昨天秋水送自己到家后,路过篮球场这边,救了这只猫咪,那也还来得及走回家……为什幺要睡在这里……他为什幺说谎……。
「小真,你肚子还会饿吗?要不要吃点什幺?我请客」
「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再不说清楚我就真的要生气喽!」
「阿……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不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说,毕竟我也还没吃早餐……」
「你……唉……好吧」
被少年巧妙说服的少女,暂时放弃追问,但心中种种疑问依然是挥之不去。
「哈哈哈……话说回来……你怎幺没去报告老师或通报警察呢?其实我不过是血糖过低在那边休息一下罢了~谁知道一个不小心睡着了……该不会……你以为我捲入什幺大事件了吗?哈哈哈~小真的想像力还是那幺丰富呢!哈哈哈…」
在小真眼前的秋水正一手拿着插着蛋饼的叉子,一边开玩笑似的说道。
「谁……谁谁知道是那幺奇怪的理由啊!」
「所以……你所谓的生命危险,不过就是肚子饿了?」
「哈哈……当然……不只是这样……」
(没错……怎幺只是这样?……)
秋水在心中默默回答了自己说的话。
「不然呢?」
少女一发问完,秋水就放下了在他手上插着蛋饼的叉子,起了半身,将自己与坐在对面的小真拉近距离,把脸摆在靠在她的面前。
「因为……我知道,小真一定会来救我的,就跟我想的一样……」
「……」
秋水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挑逗意味,毫不退缩的对着小真的眼睛说出这番话,而她彷彿被蟒蛇缠住一般的动弹不得。
「……这样啊……原来你是忘记吃药了,别担心,等等就给你送回医院,记得要按时服药,我会去探望你的」
小真用像看待垃圾的鄙视眼神回应秋水。
「哈哈哈哈……好过分阿,小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别真的把我送去医院阿!要是我离开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心肠破碎呢?哈哈哈……」
「喔……」
「嗯?对了!你不是有小圆的电话吗?怎幺不打给她就好?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
此时,小真又发现了整件事的盲点,小圆是眼前这名少年的青梅竹马,必定会比自己还来的了解他的状况,但当小真提出这个疑问时,秋水就像自己的谎言被一语道破,开始陷入了沉默……
「哎呀秋秋~!你怎幺在这里?今天学校放假吗?」
「……喔!阿姨阿!哈哈……没有啦…因为一些原因所以今天没去学校……」
「这样啊……自己要多保重馁!」
在两人面前的是来早餐店光顾的中年贵妇,她的脸上抹着昂贵的胭脂,脖子上挂着一条看来价格不菲的珍珠项鍊,身上散发出有些刺鼻的香水味,手上提着为数不少的手提纸袋,不用说就知道是刚去百货公司血拼完。而刚好看到了秋水,走了过来与他寒暄几句,打破在餐桌上寂静的,似乎是少年的熟人。
「阿……真是失礼,自己顾着自己没注意到妳……请问你是秋秋的……女朋友吗?」
「……」
「阿!不是啦!阿姨!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叫作小真」
少女身上蓝白作底,上面还有还有粉红色条纹的运动服,引起中年贵妇的注意。
「阿姨别乱开玩笑啦!这样会害我被骂欸!」
「哈哈哈……年轻真好呢!你们两个就继续谈情说爱吧!别在意我喔!呦齁齁~」
「……」
「……」
中年贵妇那有如嘲讽般的笑声,好比在衬托她那令人感到烦躁的说话方式。
(56号~56号的来宾在场吗?)
此时早餐店的老闆正拿着一大袋刚出炉的早点在柜檯大声吆喝着。
「哎呀不好了!秋秋我得先走了!要顺便帮你结帐吗?」
「可是……这样……不好吧……阿姨……」
「没有关係的……别跟我客气!毕竟……你可是我的小~鲜~肉~喔!啾~」
「小真~有机会再和你促膝长谈~呦齁齁~」
中年贵妇一边慢慢离开餐桌一边说完后,对着少年冷不防的献了个飞吻。
「……」
「呦~『秋秋』,看来你胃口还真不小啊,那位妇人都可以当你妈了!你知道吗?」
在中年贵妇离开后,小真用比方才更瞧不起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少年,并对他数落道。
「你不要误会!小真!那是我在打工认识的客人!因为她时常光顾我正任职的那家拉麵馆,算是老顾客,所以……」
只见少年慌张的一边比手画脚一边急忙解释道。
「喔?……所以你想说……因为这样……所以与中年妇女有不可告人的关係吗?黄秋水!吃这幺重口味……都不怕糖尿病吗?」
「重口味什幺的……要怎幺样小真你才肯相信我阿?」
「不然这样!今天你应该也要打工吧!带我去看看那家拉麵馆,顺便找那个大婶问个详细!」
「……」
小真为了不想让自己的同学陷入桃色风波,强势地要求秋水,她的举动让秋水感到十分无奈。
「……好吧……那你先回学校去……我搭十点半的公车回家,麻烦跟老师说今天我请事假」
「好!」
小真为了要彻底了解眼前这位少年,打算用自己的双眼追查真相。
黄秋水,这名从第一天开学就与自己结下孽缘的少年,原本没有对他擅自臆测多少,只把他当成是个个性玩世不恭,心地不坏的怪人,但从从那天开始,从那个……看似平凡的午后,知道了这名少年『过去三年间』的一切后,才知道那天并不是什幺安宁的下午,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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