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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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出门(2/2)

    “溪姐,你……累吗?”背后那个细瘦的少女轻轻的,低声问道。

    “别看姐瘦,姐也是练过的!”蓝溪还很得意,“想当年姐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背你个弱鸡仔有啥累不累的!”

    “姐这么厉害?”

    “那当然……咳咳……”不知道蓝溪又想到什么,前一句的尾音转得极快,结果使得她被口水呛到,咳了半天。

    单白在后面给她轻轻柔柔地拍背。

    “不过话说回来——”蓝溪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似的,“还是有个妹妹贴心……我家那个臭小子,才多大点,就会跟姐姐我死磕,就会犯拧!真是气死人了……”

    “溪姐……”

    “唔?”

    “溪姐溪姐溪姐……”

    “叫我干吗?”

    “姐……”

    “……嗯。”

    “我……没有姐妹,有你……真好。”

    “那还用说!必须的!”

    午后的阳光,映在两个同样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上,仿佛在那一瞬间拢上七彩华光,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人啊……

    有背运,有欲望,有心计,却也lucky——这才构成一个人生。

    虽然不算完整,可正是在细细摸索着前路行进时,能够遇上那么一个贴心的、暖心的、让人真真正正想要疼宠和回报的朋友,真可谓是走了大运。

    单白将头轻轻抵在那片薄背上,感觉到对方后背凸起的蝴蝶骨竟也是尖锐的,硌人的。可是这片背给了她这么多年来第二份温暖的体温,她舍不得放手。

    仿如变色龙一般,早就学会根据环境的变换而不断修正自己的有利条件。受的伤也可以成为手段,只要用的好了便是机会。

    姐……谢谢你,肯如此真诚待我。虽然最初没有料想到,但现在……我也认真回报于你。

    恍惚中听到蓝溪问道:“话说,你方才哭什么?跟姐说说,谁欺负你姐就去揍他!”

    单白正要回答,却听蓝溪语速极快,态度很是义愤填膺地噼里啪啦炮轰一通:“我警告你,若是你说你哭的原因,是因为某个男生始乱终弃或是陷在n角恋里无法自拔又不知道选哪个更好……那么上帝有多远,你就给我痛快滚多远,从我眼前死开!”

    单白扑哧一声,“怎么会!”眼波流转,带了一丝这个年纪该有,于她却是难得的俏皮,“你得先教教我怎么滚,我才滚得远啊!”

    “哼!”蓝溪冷嗤一声,“总之你记住,为了臭男人伤心,那是绝对划不来的,不值!哭猫哭狗都不能哭男人,就像信什么都不能信男人的嘴一样!”

    眼看蓝溪有暴走的倾向,单白忙抚慰道:“我哪能啊,而且我哭也不是因为男人。”

    “那是因为啥?”

    单白哭笑不得。才发现,原来溪姐是个粗神经!

    “家里的遭遇罢了。”单白淡然道。

    蓝溪没回答,只是低低回了一声,也就没再追问,不知想到了什么。

    蓝溪住的地方,是西侧一个比较偏远的角落。虽然并不知蓝溪的身份,但从她所住与殷家兄弟的那栋别墅不遑多让的情景来看,她的地位亦是不低。更别说开学典礼,她还是坐在台上的那一个。

    这一块偏角里,除了蓝溪的别墅,还有另外一处更大的院子,毗邻蓝溪住处而立,看起来蓝溪别墅更像是依附那院子而立的一景。

    蓝溪向院子那边看了看,低声说了句“没回来”,才以轻快的脚步进了别墅。

    单白乖乖坐在一楼客厅的长沙发上,等到蓝溪换了衣服出来,听到她说:“午餐已经订好了。今天吃日式料理吧,虽然口味淡了些,不过学院厨师那些米其林三星都不是摆着好看的,料理滋味还行。”

    “姐订的什么,我就吃什么。”

    “真乖!”蓝溪心情大好,摸了把单白瘦瘦的小脸,不禁撇嘴,“你太瘦了!以后姐给你好好补补!”

    “呵呵。”单白看着蓝溪闪电般冲进浴室,笑笑不说话。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单白看了眼浴室,自己站起走到门口。打开门,她微扬唇角,笑道:“这么快就送来——”

    面前那两人却冷然呵斥:“你是谁?!”

    单白有些怔愣地望着两人。

    是开学典礼上,坐在乐正骁身旁的另外两人。一个身材修长挺拔,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得斯文俊秀。而身侧另一个男生,套着一件形似礼服的黑色缎面外套,内里搭一件纯白丝质衬衣,却是大v前襟直开到xiōng前,露出半片精壮的xiōng膛,很有型man的范儿,而后者脸上的怒气更盛。

    这两人的气势太强悍了。一个不动声色,只用眼角余光x射线一般上下穿透她,一个用愤怒的眼神和表情意图杀死她——单白不禁后退一步,身后传来蓝溪爽朗清亮的嗓音叫道:“午餐来了没?老子饿死啦饿死啦——”

    “姐——”

    单白低低唤了一声。

    而因着这么一句称呼,门外那两人齐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蓝溪嘟嘟囔囔地走过来,却在抬头间直直愣住了。下一秒,她拉过单白,塞在自己身后,只穿着一件丝质长摆睡袍的少女昂首冲门外那两人大吼:“靠!有你们这么骗人的吗?不是说这几天都有事吗,干吗现在又来我这儿捣乱!”

    单白惊奇地看到,那两个男生在看见蓝溪后,双眼狠厉的神色倏地一下子全飞没影了,露出小狗讨主人欢心似的讨好模样来。

    他们一前一后地凑过来,甚至不动声色地将她这个挡路的给挤到一边,轻轻拉扯着蓝溪的手臂唤道:“蓝——”

    “我sm你们十八辈祖宗!”蓝溪发火了,一左一右猛地甩开两个狗皮膏药,“再tm叫我蓝,你们都给我死海里去!”

    第廿二话学医男生

    “好好好……阿溪,好阿溪,最爱的阿溪,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生气会长皱纹的——”

    蓝溪斜眼瞪过去,“长皱纹怎么了?正好长成皱皮窝瓜状,咱们一切两断,谁也碍不着谁,更好!”

    “不要!”两男生齐齐大吼,大惊失色。下一秒赶紧补救,左一句甜蜜恶心的情话,右一句“少了你就不能活”云云,听得一旁的单白只觉鸡皮疙瘩暴起。

    蓝溪将单白拉了过来,“这是我妹!妹,告诉他们你叫什么名字,让他们记清楚!”

    囧。单白擦汗,貌似蓝溪也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我叫单白,两位学长好——”

    “叫什么学长!”蓝溪挥挥手,一副嫌恶极了的模样。

    指着那个斯文型美男,“这是卓斯瑞,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料!”又指指旁边那个穿着很是fashion的男孩子,“这是斯文败类的弟弟,卓斯言,一看就知道是个人妖!是吧!”

    蓝溪敢对着他们大放厥词,他们也只能明里浅浅微笑、暗里咬牙切齿,但单白可不敢真拿斯文败类和人妖冠上他们头顶,就算想笑也得用力忍着,低头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卓学长——”

    “好了好了。”卓斯言没哥哥那么好的忍耐力,臭着一张俊脸摆摆手,那意思分明是示意单白——你可以跪安了。

    蓝溪挽着单白,一只手推搡着卓家兄弟往门外赶,边撵人边说:“今天我要跟我家妹妹吃吃喝喝外加聊聊,你们男人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滚哪个耗子洞我都没意见——只要不打扰我们就行!”

    然而这话,却掀起轩然大波。原本对着蓝溪一副怎么打骂都任君做主的两兄弟,忽地齐刷刷全变了脸色,仿佛暴风骤雨疾来之势。

    单白知道不能硬碰硬,忙给大家找台阶下,“不不,溪姐,两位学长既然都来了,也就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咱们姐俩什么时候聚都可以,不差这一天……溪姐,我先走了……”

    说着,单白轻轻挣开蓝溪拉住自己的手。

    “别走——”蓝溪忙伸手去拽,却被眼疾手快的两兄弟齐齐拉住,一左一右挡住她的出路,甚至不让她追上来!

    “阿溪……”卓斯瑞冷冷笑道,“你太不听话了!”

    单白心里一颤,脚下跑得更快,似逃离般飞奔起来。

    身后空气里隐隐传来仿如噩梦一般,两兄弟交替劝阻蓝溪的声音——

    “不过是个女孩子,又不是真的妹妹……”

    “你若嫌寂寞,我可以从右院给你多找几个听话的女孩子陪着……”

    “我们刚回来……你总要有点表示吧……”

    “对啊……我们可是为了你,提早赶回来呢……”

    “虽然疲累,可还是有办法‘办’了你的哦……”

    不知跑了多久,单白呼呼喘着粗气,双腿如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一下。倚着树她停下脚步,却不料刷的一下,眼泪就那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心里很痛,然而那深重的痛却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蓝溪是她在这里唯一能抓紧的阳光啊……可是这阳光,却同自己一样!

    感同身受的痛,几乎让单白无法呼吸。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初蓝溪并不邀请自己同行,说了邀请的话,又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

    ……难道来到这个地狱般的学院,她,亦或她,都只能沦落到这种下场吗?

    不,溪姐,我绝不相信,我们只能如此!

    单白缓缓站起身,一下一下轻拍仿佛被什么堵住的心口,抚平那一处的堵塞,慢慢顺了呼吸。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逃离这恐怖的地方!

    这样想着,她挺起腰,向前走了一步。然而腰腹处剧烈撕扯般的疼痛,连同未进食而灼烧起来的胃,一同折磨着她。

    身子一抖,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单白闭起眼睛,静待今日第二次重创。

    身子却是落进一个刚硬的怀抱。手臂似铁,强硬揽在她的腰间,单白微微张开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人转了个圈,险险立住后发现自己因着惯性,一下子扑到对方怀里。

    鼻尖触到对方身上柔软的衣料,带着一股皂粉的清新香味,却还夹杂着一丝莫可名状的奇怪味道。单白分不清,只觉着皂粉味虽然清香,可那隐含的敏锐味道却令她有些头昏脑胀。

    双手阻隔在两人间,单白拉开与对方的距离,微微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鼻梁上架着的一副眼镜。

    深蓝色细金属边框眼镜,镜片形状是狭长的窄方形。见她抬头看着自己,眼镜后面被浅浅遮住的淡咖啡色眸子很快闪过一丝奇异光芒,随即隐匿于满眼的温和色调。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医师长袍,上面干净得找不到一丝污迹。指尖轻轻上推了一下镜框,那人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是个非常阳光而又斯文,充满书生气的一个男孩。

    他的笑仿佛春风,有种能够抚平慌乱情绪和浮躁人心的力量。

    单白有些红了脸,轻轻推开他,向他道谢。

    男生仔细看着她的面色,善意道:“我是学医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同我说说。”

    单白退了一步,却牵动岔了气的腹部,一抽一抽的疼,几乎痛得她想满地打滚。但面上,她只是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刚才……嘶,跑得急了,有点岔气而已。”

    男生见她弯着腰,死死按住腰腹的痛苦模样,不由得搀起她的手臂,带动她慢慢走起来,“想必你方才长跑之后便倏然停下,没有慢慢活动一下吧?那样的话的确容易岔气,现在也多走动走动,比强忍着不动要好得多。”

    单白想挣脱他碰触自己的手臂,但实在是没有多余力气,也就只能翻个白眼,听之任之,总比她一个人痛到底的死扛要好。

    走了没两步,只听到一阵不小的“咕噜、咕噜”声,从单白那边传过来。

    男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眼神来。饶是如此,单白仍感到羞愤欲死,死死瞪着自己的胃,咬牙切齿得像要把它从肚子里抠出来似的。

    “不嫌弃的话,与我一同吃个饭吧。”男生轻笑着道出邀请,紧接着又说,“我的住处在前面,还能帮你看看病,顺顺气,怎么样?”

    像是利诱,但单白决定拒绝:“谢谢你的好意——”

    “既是如此,”男生飞快打断她的话,笑吟吟地接道,“那么你就是同意了——跟我走吧。”

    单白瞪着眼。喂喂,谁说她同意了?!她那只是客气,客气懂不!

    “不,我想说的是——”

    “你的手臂也伤到了吧!就这么回去?”男生看着她,向她手臂上那一大坨纱布努努嘴。

    这一句正好撞上她的软肋。她的确不敢就这么带着伤回去,且不说殷家兄弟会不会为她出头,万一他们只怪她没照顾好自己呢?

    就算他们会为她出头,难道她还真能指望他们去收拾那帮小子,给自己报仇?班里那帮小子,哪个家底都不弱,强龙也架不住人多,岂是殷家兄弟说收拾就收拾的!

    摇摇头,到头来,恐怕因着这伤,惟有自己吃个闷头亏。

    “你真的是学医的?”单白疑问道。

    男生笑笑,“怎么?不信?”

    “学医的,你的衣服怎么会这么干净!”单白撇嘴,明显不相信。

    “哈哈——”男生大笑,仿佛她问了个多傻的问题,“个人洁癖,不行么?”

    “行,怎么不行!”单白翻了个白眼,结果手底下一个用力,反而把自己给按痛了,“嘶”的一声就哀嚎起来。

    男生在旁边偷着笑,她快没力气去瞪他了。

    这年头有怪癖的人多着呢,不缺他一个。

    就算他不是学医的,吃个饭她怕啥?!她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人能下得去口,她才真是佩服!

    视线忽地自下而上变换了角度,单白惊呼一声,双手不由得随着惯性挂在那人的脖颈上。待得定睛一看,视线恰好对上眼前人满面得逞的笑意,单白不禁怒了,伸手用力推他:“你做什么!我跟你不熟——”

    男生忽地摇晃手臂,佯装要将她扔出去,吓得单白哇哇直叫。

    慌忙搂紧他,单白说什么都不放手,但是心底却盈满怒气,索性空出一只手狠狠捶打他的后背,打得他连连咳嗽,倒逗笑了单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单白忍着笑,板着脸问他。

    男生耸耸肩,“看你走的太慢,索性帮你一把喽!”

    “有你这样的吗?”单白气结。

    他反而嬉皮笑脸,“我怎样?”

    “你——”单白语塞,简直对他无可奈何。

    所以说烈女怕郎缠,那都是有绝对科学道理滴。

    单白敛下眼睫,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男生眨眨眼,很是开朗的样子,“以我学医人的角度来看,理由便是——你有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那又怎样?

    男生笑道:“而我……想治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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