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钟范愣了一下,一来是因为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个,二来却是因为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感觉跟电影中的基调不符。
不过,他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好像电影里确实只有一个失控的恐怖分子在不停的坚持要总统道歉。而其他人,大多都态度坚定,或者说最起码是没人主动表态要求总统过来道歉的,甚至就连主角自己都是在人身威胁和妻子成为人质的状态下才会如此的呼吁总统道歉,唯一的正名角色女记者也是看着桥都要塌了才对恐怖分子说了那些……这么一想的话,好像这里面还容易产生误会,但是两家都要分道扬镳甚至于翻脸了,现在说这个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秘书尽管去说,朴女士听了就会懂得。”金钟铭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人跟人相处的层面不同,想法也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所有人都觉的毫无意义,但在特定的人看来却是意义非凡。”
“我懂了。”安钟范点了下头。“那么金钟铭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好像……就没了。”金钟铭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我知道了。”安钟范叹了口气,然后按住双膝就想站起身来,但刚要启动肥胖的身体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金钟铭先生,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凡用这句话开头的,基本上都是很想讲出来的……请讲吧。”金钟铭随意的笑道。
“那我就说了……你这部电影,太刺激人心了,也同意带动情绪了,免不了有些人会感情用事!”
“事情有了回应,观众那边我就会适当疏导的……绝不会让一些人瞎想。”
“不是这个意思。”安钟范连连摇头。“今天我其实就坐在朴委员身后的位置,电影放送期间,不仅注意到了朴委员的反应,也注意到了坐在一旁金淇春秘书长的反应。怎么说呢?一开始的时候,他明显被气得不轻,该有的反应都有,可是等电影进入到了更精彩后半段剧情,也就少情节变得彻底失控以后,这位的情绪反而被彻底压死了,甚至那段金姓青瓦台秘书长逼迫主角的情节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说实话,这位老先生脾气是蛮横了些,可他三十年政坛不倒翁的经历和七十多岁的城府毕竟也是有的,所以此番如果受到大挫折,将来未必就没有报复回来的可能……”
“不用试探了。”金钟铭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你放心吧,金淇春我一定要撵下去,不然如何向外界证明我这次讨了大便宜?”
安钟范老脸难得一红。
“而且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还可以替我转告他一句话,快艺形式,之后的反日据也好,反独裁也好,政府皿煮化也好,他们终究是沾了一点边的,所以勉强算是个编外股东……没有一个真正的威权,就使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邪也能堂而皇之了,这个国家还真是乱成一锅粥。”
“确实如此,不过现在值得一提的是,金钟铭已经把这份很小的股权统一的握在手里了。”郑虎成突然又正襟危坐了起来。“而委员您任重道远,眼前有选战不说,上台后还有更多需要收拾整理的大股东……何必盯着一个想除名难上加难,收拾了也没多大油水的小股东呢?去找窃取了您父亲东西的财阀,去找那些肆意诋毁国政的学阀……总是有更好选择。”
“我明白了。”朴大妈笑着点了点头。“多谢虎成为我解惑……”
“不敢当。”
“再问你一件事情。”大妈继续笑着说道。“金钟铭让安钟范秘书传话,说今天他这么耍了我一通是被金淇春秘书逼得……你怎么看?”
“半真半假吧!”郑虎成苦笑道。“从刚才的分析来看,这很可能是金钟铭想进一步握住韩国电影这个国家小股份的步骤,韩国这个国家几个大股东中,他本身就学阀色彩浓厚,跟他们天然亲近,又跟教阀交过手,如今又被财阀们所捏着鼻子承认,那就只差两个对垒的政坛阵营了……所以甭管金淇春秘书长态度如何,金钟铭真要是能经过这一次却全身而退,那也变相的可以认为他的这份股份被这个国家的理事会所有人都认可了。”
“那不应该是处心积虑吗?”朴大妈继续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说是半真半假呢?”
“因为我相信金钟铭确实年轻气盛,而金淇春秘书长也确实能作出那样的事情。”郑虎成继续苦笑道。“当然,这么说难免有些借机报复的感觉……您也知道,我被金淇春秘书长当众责骂过。”
“我知道了。”朴大妈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叫了顺实过来,应该早就在楼下等着呢,你替我喊一声。”
郑虎成不再多言,心知有异的他也赶紧仿效之前的安钟范那里快速起身离开。
而随着办公室大门被带上,朴大妈盯着眼前空荡荡的办公室却不禁失神了起来,话说,几个小时前从这里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看电影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本来,她以为自己迎来的是金钟铭的奉承,然后自己还会阶级对电影界这个之前弱势的区域作出某种宣告。但是一部电影之后,随着那最后一声巨响,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金钟铭不是在示弱,更像是诱敌深入;
自己不是去享受胜利,而是被人当众奚落。
甚至,这种改变很快还以一种猝不及防的速度深入到了自己身旁的领域:
辅政的元老气愤难平,直言自己被人做局,请求报复;
最大政治盟友突然撂了狠话,直接摊牌坚决要求一个更符合他要求的总理人选;
自己的心腹智囊团们一个个的直言金钟铭的强悍,劝自己放弃报复。
当然,朴大妈自己心里面明白,后面这三者其实是在闹内讧,主要就是一群人针对金淇春一个老头子:
金淇春主动诉委屈其实是察觉到了什么;
金武星的突然摊牌是防止金淇春搞出什么翻盘的机会;
而自己智囊们的打算其实更绕弯一点——不去报复今天跟自己摊牌甚至于奚落了自己的金钟铭,那么之前负责这件事情的金淇春本身就没脸再留下去了,自己为了这位老头子好也要保护性的把他送走。
但是话又说回来,金淇春终究是自己支持者中的元老,总是要照顾颜面的;而金武星终究是目前党内自己之外第二大的实力派,而且还在公开的为自己鞍前马后,总是要分润一点的;至于秘书们,虽然他们有些私心,可那些道理却都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做上位者的,真的是难!
而且还有金钟铭那边。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是拍了一部一场精彩的电影,然后放了一个真正的大炮仗,时机、质量都没的说,把自己差点没震聋……照理说,自己应该审时度势就此算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早就对身边人说过,这个年轻人会比自己当上总统还有更快的整合完韩国电影这个圈子,虽然理性上也确实有着不少理由让自己放下这种边角小事,去投身到整个韩国的国家蓝图上去。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次次的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失去相机,总是让自己疑神疑鬼,心思不定……当年的军舰突然沉没,之后的李在贤莫名发狂,现在自己的幕僚们竟然又正好在内斗,有些人真的是有天命吗?!还是说纯粹的巧合?
就在大妈暗自神伤时,门却被不经允许的直接推开了,看都不用看,这是自己私人最信任的那个闺蜜来了,也只有她能这么随意。
“有个事情想让你给我参详下。”大妈单手遮住脸,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开了口。“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刚一细致的说完,闺蜜的声音就立即响了起来,一如她平日里的做派一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参详的?委员你反过来想就是了,真要是翻脸,你就做好准备了吗?”
朴大妈微微一怔,却忍不住直接失笑,某种意义上而言,对方还真的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可笑心结……自己为放过金钟铭而心存疑虑,可是反过来说,自己真的能下定决心把金钟铭扔进监狱里反省个两年吗?那么做,且不谈这里面的成本和纠结,单就说金淇春这老头就没有任何理由再赶走了吧?可留下金淇春却又意味着要跟金武星翻脸,和心腹智囊们离心。
这个代价,自己真的能承受?所以,当断且断!
当然了,虽然心里八成拿定了主意,面上也恢复了一丝笑意,可大妈心头依旧有一丝很有意思的阴霾,这是因为人的心思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总是想从某个特殊的角度解释问题。就好像金钟铭,她现在就不知道则么回事,突然又觉得这是对方算计好的了……对方早就看到了金淇春在自己幕僚团队中的不合时宜,所以强行把他的事情喝这件事情锁在了一起,逼得自己不得不放过他!
“还没吃饭吧?”崔闺蜜随口说了一句以后马上就不再多言,而是关心起了大妈的饮食。“我知道你总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东西……让小金淇春秘书送点糕点和咖啡过来好了。”
不知道藏在秘书室里多久的小金淇春秘书马上如同随叫随到的机器人一般适时的出现了,然后很快就按照吩咐送来了温度适宜咖啡和大妈蛮喜欢的几种糕点。
“小金。”看着眼前正在摆放物件的生活秘书,朴大妈突然心中一动。“刚才关于跟你重名的那位金淇春秘书长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一点。”小金淇春秘书老老实实的答道。“您知道的,我得尽量注意您办公室里的动静……”
“我不是这个意思。”朴大妈摆了下手。“我就是想问你,你觉得金淇春秘书长真的是引发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吗?”
小金淇春秘书顾左右而不答。
“怎么了?”崔闺蜜戏谑的插嘴道。“问你话呢!”
“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说的。”小金淇春秘书略显尴尬的答道。“您应该知道,当初因为和秘书长重名的事情,我差点被撵出去,有些东西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我在落井下石……”
朴大妈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呷了一口咖啡,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打消……老金淇春搞得自己整个幕僚系统天怒人怨,连自己的生活秘书都被他无故欺负到这份上,所以有些东西真的是没法选择,只能请他一个人委屈下了,至于金钟铭趁机得利那也没辙了。
ps:暑假,今天休息……早上熬到10点多就码好了……太困了,保存好忘了发……一睡到现在。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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