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清楚,比武招亲不仅仅是考虑到闻清。还有她自己的执念。她要试试,那个男人是不是看
见大街小巷的告示也无动于衷,继续消失,不现人间。三年来,了无讯息,何等残忍。
“忘了他吧。别再这样了,若他还是不会来,痛苦伤心受伤的也不会是他。姐姐,你还年轻,千万别绑在一棵树上。你嫁不出去了,我怎么办?”
穆桂英笑道:“我有数。你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闻清没答话。她握住穆桂英的手,暗示她:你还有我,不是一个人。
还有姐姐,在杨宗保心里:降龙木等于大宋和苍生。所以,即便杨宗保再喜欢她,最高的位置只能是第二。你的计划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鸿兴客栈
杨五娘气道:“这个穆桂英搞什么鬼啊?看上我们宗保,还把他打下擂台。我看他分明是想羞辱我们杨家一番。”
“不,师姐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
杨七娘道:“我看穆桂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说她看上宗保,可你们想想,她的样子想对宗保有情吗?”
杨五娘疑惑道:“那她为什么这样做?”
杨七娘不答,转而看向杨宗保。
杨五娘想起杨宗保在台上的怪异举动,顿时茅塞顿开:“宗保,你不会真的……”
杨宗保起身走出客栈,头也不回。他不希望听到别人倒出他的心事。
“杨大哥怎么了?”姜翠萍问道。
“估计在苦恼。”杨排风猜测道。
“嗯。降龙木和美人只能得到一个,是够苦恼的。”杨五娘一向口无遮拦。
杨七娘推她。
杨五娘道:“我说错了吗?”
杨七娘不理她。
“穆桂英用降龙木试探宗保。他们的做法是不是表示穆闻清对宗保也有意思?”杨排风双手撑着桌子,惊喜道。
“对呀。排风你说的没错。”杨七娘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让宗保……”
“那怎么行。人家要的是全心全意,不容一丝杂乱。这是作为一个女儿家的矜持和骄傲。”
“哎呀,你们不要吵啦。”杨排风拉开两人。
姜翠萍表示不解:她不明白。既然杨大哥喜欢闻清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要这么麻烦。
大人的世界,她表示真的好难懂。
天上明星,河上画舫。今日的夜晚没有白天的闷热,凉爽的自在。风送来丝丝凉意,恍惚之间,还以为来了秋季。
一艘艘画舫在湖上飘荡,经过厚重的石桥,灯火辉煌的房子,深绿色的依依杨柳。
杨宗保在船头上,细细摩搓手中的木牌。精致,小巧,像是女儿家的玩意。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划过木牌的纹路,拇指在“穆”字上反复描绘它的笔画。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童年的记忆在他心中划过道道涟漪,久而不散。他好心帮她,换来的是三道划痕。他好心劝告,换来的是“多管闲事”四字。
时间在变,人在变。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女孩性情收敛了许多。最起码,表面上她温顺,娴静,知书达理。内在……呵,谁知道呢?
杨宗保的嘴角充满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干脆直接笑出声来。路上的相处,穆柯寨的相助,他被捉后毫无保留的信任,她时而俏皮时而文静的笑靥……每回忆一次,喜爱就多一点。杨宗保知道:他再也无法忽视左胸口处的感情。
慢慢的,暖暖的,涩涩的。他不清楚她是否和他同样的境况。在心脏处,有一颗种子深深埋在里面。拔不掉,挤不出。任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他站在船头吹着冷风。吹掉嘴里苦涩的滋味。
降龙木。身为杨家子孙,拯救天下苍生是不可推负的担子。穆柯寨以降龙木招亲目的明显。擂台上,穆桂英一席话寓意他明白了。她无非是想看看他对清儿的感情有多深。
可是,在清儿的面前,他去打她姐姐的擂台。因为降龙木。他回想那座空荡荡的椅子,用力握紧木牌。久久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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